手腕上的紫纹刚爬过脉门，神风指尖就触到了系统界面。
他正要点击查看新任务，那道暗紫色的痕迹突然一缩，像被烫到似的往皮肉里钻，紧接着整条小臂都泛起一阵麻痒，像是有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不对劲。”他低骂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土地猛地一颤。
不是风吹草动的那种晃，是地底深处传来的、闷雷般的滚动。石砖接缝处瞬间炸开细密裂纹，几颗野草连根蹦起半尺高，啪地砸在他裤腿上。
“又来？”八重神子一把拽住他胳膊，狐尾扫过地面，“刚才那一刀的余波还没散，你身上又冒东西？”
话音未落，后山方向轰然炸响。
一道黑线从缓坡底部撕开大地，泥土翻卷着喷向半空，夹杂着碎石和焦臭味的气流扑面而来。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裂缝里涌出，像是成千上万只甲虫在啃食腐木。
“不是余波。”神风甩开她的手，左掌猛拍地面，“是地脉乱了！”
掌心贴地的刹那，安抚之力顺着经络冲进土层。他立刻感知到一股狂躁的能量流正在地下横冲直撞，像脱缰的野马群，把原本稳定的元素通道撞得七零八落。更糟的是，这股乱流正不断吸引裂缝深处的东西往上爬——魔物，大量低阶魔物，正顺着紊乱的地脉蜂拥而出。
“种子库！”他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向种植区边缘那个半埋地下的金属箱。那是系统刚奖励的“异界作物培育舱”，里面还躺着三株刚激活的光核麦苗，是他昨晚熬到凌晨才种下去的。
第一只魔物已经跳上田埂。
灰绿色的躯体，六条细腿，脑袋像被压扁的青蛙，嘴里滴着腐蚀性黏液。它刚落地，就被神风一脚踹进裂缝，但下一秒，又是五只、十只……从黑口里接连跃出，直扑种植区。
“系统！广播！”他吼出指令，脑中直接弹出紧急通讯面板，“目标：八重神子，坐标锁定，发送‘红壤警报’！”
虚影一闪而逝。
同时，他咬牙扯下肩头绷带，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左手再次按地，将体内残存的安抚之力全数压进地脉，硬生生把那股暴走的能量往深层导。地面震动稍稍减弱，魔物涌出的速度也慢了一瞬。
但这点时间，只够他在种植区前站定。
他张开双臂，挡在种子库前面，背后就是演武场残留的结界残阵。那些断裂的符文柱还带着微弱电流，被他用最后一点安抚力激活，噼啪闪出一圈蓝光，勉强拦住第一批扑来的魔物。
“吵死了。”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粉色身影从天而降，狐尾展开三道雷障，咔嚓几声钉入地面，正好补上西侧缺口。八重神子落地时裙摆都没飘，盯着神风肩膀那道重新裂开的血口，冷哼：“不是让你别死在这儿吗？账还没算完呢。”
“我也想活久点。”他喘着气，“可你看看这地，像是让人好好过日子的？”
她没回话，手腕一抖，神乐铃轻摇。
空中骤然凝聚雷云，一张电网劈下，正中魔物群中央。几只当场炸成焦炭，其余被震得东倒西歪。但很快，又有更多从裂缝深处钻出，而且这批明显不一样——皮肤泛着金属光泽，雷击打上去只冒几点火花。
“抗雷种？”她眯眼，“谁给它们开的小灶？”
“管他谁开的。”神风咬牙，集中精神锁定了魔物群中最壮的那只巨蜥。它正趴在地上蓄力，尾巴一甩就能扫平半片田。他把仅剩的安抚之力全压过去，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套住它的神经中枢。
巨蜥动作一顿，四肢抽搐般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八重神子眼神一凛，三枚雷印脱手而出，呈品字形贯穿其头颅。轰的一声，连锁爆破席卷周围十米，十几只魔物连渣都没剩下。
两人背靠背站着，喘得像跑了十里山路。
“怎么样？”她侧头看他，“还能撑住？”
“你说呢？”他咧嘴，嘴角却溢出血丝，“不是说好主攻交你？我这不挺配合的？”
“伤号就该躺平。”她甩出一道雷符贴他后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硬撑。”
雷流窜过脊椎，暂时压住了内伤的扩散。他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瞥见裂缝上方空气扭曲了一下。
“小心天上！”
话音未落，一群蝙蝠状魔物从裂口飞出，翅膀带着尖锐骨刺，直扑高空。若让它们散开，下方农田和村庄全得遭殃。
“九条的人还没到？”他抬头问。
“快了。”八重神子凝神，“听马蹄声，还有三里。”
“等不了三里。”神风一把抓起旁边半截断柱，踩着焦土冲上残破石台。他双掌下压，将最后一丝安抚之力压缩成环形波，猛地释放。
一圈透明涟漪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飞行魔物像是被无形大手拍中，集体失衡，翅膀乱颤，纷纷坠落。
“就是现在！”他吼。
八重神子早有准备，抬手引动天雷，一道粗壮电柱轰然砸下，精准覆盖整个坠落区域。焦臭味瞬间弥漫，黑烟升腾。
烟尘未散，马蹄声已至。
九条裟罗勒马停在田埂外，身后数十名幕府军迅速列阵。她摘下头盔，目光扫过满地残骸，最终落在神风身上——他站在石台边缘，右手垂着不动，左手扶着膝盖，指缝间还在滴血，脸上却挂着笑。
“你这力量。”她翻身下马，声音沉稳，“到底是护稻妻，还是引来灾祸？”
神风抹了把嘴角，直视她眼睛：“你觉得，我会拿刚种下的麦子开玩笑？”
九条裟罗没答，只是盯着他手腕内侧。那里紫纹已隐没，但皮肤下仍有细微蠕动感，像活物蛰伏。
她沉默两秒，抬手示意部队原地戒备，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第二波随时会来。”她说，“你打算怎么守？”
“怎么守？”神风低头看了眼脚边那个金属箱，光核麦苗还在微微发亮，“当然是——”
话没说完，脚下大地再次剧震。
裂缝猛然扩大，一股漆黑雾气喷涌而出，夹杂着低沉嘶吼。这一次，不止是低阶魔物。
地底深处，有什么更大的东西，正在苏醒。
神风右手指尖开始发麻，像是血液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