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残烟，神风右臂一抽，皮肤底下像是有萤火虫在爬。他低头看了眼，那道紫纹没了，可那点微光还在皮下闪，像没关彻底的灯。
“别愣着。”八重神子拽了他一把，雷光在掌心炸开一小团，撑起个薄得快透明的护罩，头顶一块断梁轰然砸下，被弹开半尺，碎石溅了一地。
九条裟罗拄着断弓，左肩血迹已经浸透半边衣料，脚步却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桩。“走高处，塌得慢。”她指了指斜上方一道断裂的廊桥，歪歪斜斜连着外城墙。
神风点头，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八重神子反手勾住他胳膊，狐尾一甩借力往前带。三人就这么歪歪扭扭地挪，一个扶一个，谁也不敢松手。刚迈出两步，身后整座大厅轰然塌陷，尘土卷着黑雾冲天而起，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说……”神风喘着粗气，“咱仨这造型，像不像街头卖艺的杂技团？”
“你还有心思讲段子？”八重神子翻白眼，“刚才要不是我尾巴灵，你现在就是压路机底下的薄饼。”
“薄饼也比充电宝强。”神风咧嘴，“至少能拿来夹油条。”
九条裟罗没说话，只是把断弓往地上杵得更用力了些，咬牙跨过一道裂口。她的靴底踩在碎砖上，发出咯吱一声响，像是骨头在抗议。
终于爬上廊桥，脚下木板吱呀晃荡，三人贴着墙根蹭过去。走到一半，神风忽然停住，右手按在胸口，系统界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深渊水晶已摧毁】【主线任务“守护稻妻安宁”阶段性完成】
金色文字浮了一秒就散了，但他嘴角先翘了起来。
“不是幻觉。”他低声说，“我们真把那玩意儿干碎了。”
八重神子伸手拍他脑门：“你以为我陪你玩密室逃脱呢？”
“我还以为你要写篇‘论如何用雷法烤焦反派’的见闻录。”神风笑出声，笑声牵动伤口，立马又皱眉哼唧。
九条裟罗站在桥头，望着远处稻妻城轮廓，轻声道：“将军……会知道真相吗？”
“迟早的事。”八重神子眯眼，“不过现在嘛——”她抬手一扬，几张符纸飞出，在空中噼啪炸开，三道彩光直冲云霄，“让全城先热闹热闹。”
城门口，早有人发现了动静。先是几个巡逻武士抬头愣住，接着人群开始涌动，呼喊声一层层传开。
“是他们！回来了！”
“快看，那是九条大人！还有宫司大人！”
“中间那个……是那个外来者？他没死？”
神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震得耳朵嗡鸣。人群越聚越多，小孩爬墙上瞅，商贩扔下摊子往前挤，老妇人合掌念经。
“哎哟……”神风抬手挡脸，“这阵仗，比我当年高考放榜还吓人。”
八重神子一个纵身跃上城楼边缘，指尖雷光轻跳，一圈音波扫出，人群顿时安静半秒。
“各位！”她嗓音清亮，“今日庆功酒管够，但想听细节——明天见闻录发售，十摩拉一本，童叟无欺！”
底下哄笑一片，掌声雷动。
九条裟罗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铠甲虽破，气势不减。她一手扶神风，一手搭八重神子肩头，三人并肩穿过夹道。百姓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人鞠躬，有人挥手，还有孩子追着喊“英雄”。
城门前，幕府将军亲卫列队等候。为首的将领上前一步，双手捧出一枚玉牌，通体青灰，刻着雷纹与稻穗。
“奉将军之命，授予尔等‘守护之勋’。”他声音庄重，“此役定载史册，永铭于心。”
九条裟罗单膝点地，接过玉牌。八重神子笑吟吟收下。神风还想摆手推辞，结果被八重神子直接塞进手里。
“拿着，不然我回头写见闻录用你名字打广告。”
“你这宫司兼职记者比正职还积极。”
“敬业懂不懂？”
进城后人流渐疏，三人缓步走向鸣神大社。神风手臂又是一颤，这次连指尖都泛了丝紫。
“不行，得查。”八重神子皱眉，拉着他快步上台阶。
社内清净无人，她取下神乐铃，轻舞三圈，结界悄然展开。雷光顺着神风经络游走一圈，她脸色沉了下来。
“紫纹没消。”她低声说，“藏进了深处，像……埋了颗种子。”
“黑袍人说他是接收者之一。”九条裟罗站在门口，声音冷了几分，“看来不是虚张声势。”
“那就等他们来拿。”神风活动了下手腕，“反正钥匙在我身上，想刷指纹还得我点头。”
八重神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刚开始我觉得你就是个奇怪的倒霉蛋，系统乱蹦，话还不着调。现在嘛——”她拍拍他肩，“我有点信你说的‘家人’了。”
九条裟罗沉默片刻，转身面向神风，抬手行了个正式军礼。
“神风。”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不是异界过客。你是稻妻的恩人。”
神风一怔，随即挠头傻笑：“哎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腿都软了。”
“软也得站稳。”她收回手，“幕府那边需要汇报，我得走了。但记住——我随时待命。”
她转身离去，背影笔直如剑。
神风望着她走远，又抬头看向稻妻城。灯火渐次亮起，炊烟袅袅，坊市传来孩童嬉闹声。
“你说……”他问八重神子，“等这事完了，我能申请个带薪年假不？”
“你想得美。”她收起铃铛，“下周见闻录加印，你负责写回忆录部分。”
“我连小学作文都抄过呢。”
“那就现学。”
神风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右臂突然一紧，皮肤下那点微光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
他低头看去，光点缓缓移动，朝着心脏方向游了一寸，又停下。
八重神子察觉异样，凑近细看。
神风却笑了：“没事。它认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