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尚未散尽的荒原上，胜利的喜悦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席卷了每一位将士的心头。
与北狄征战多年，刀光血影里来去，何曾有过这般雷霆万钧、却又代价极微的酣畅大胜！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此刻闻来竟也带着一丝甜意。
无需上官过多催促，士兵们早已自发地行动起来，如潮水般漫过血肉狼藉的战场。他们沉默着，眼神却亮得灼人，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拾起散落的箭矢，在尸体上寻找完好的甲胄，将卷刃的刀枪归拢一处。
一个年轻的士兵用靴尖踢了踢狄人千户那狰狞的金盔，咧嘴笑了；旁边满脸胡茬的老兵一边麻利地收缴着战利品，一边哼起了家乡的小调。那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自豪，像春日的野火，在每一张沾满血污与尘土的脸上无声地燃烧，比任何凯旋的号角都更加动人。
看着满地的北狄尸体和丢弃的兵器铠甲，他们不再有往日的沉重，反而带着一种收获的喜悦。
“快！把完好的弯刀、长矛都收起来！这些都是好铁！”
“还有箭矢！能用的都回收！”
“战马！注意那些无主的战马！小心点，别惊着了！这都是宝贝啊！”
将士们兴高采烈地忙碌着。
北狄骑兵的装备或许不如天启军制式装备精良，但对于资源相对匮乏的边境而言，这些都是重要的战利品。
尤其是那些矫健的北地战马，更是让天启军骑兵们眼热不已。一匹匹受惊的战马被耐心地安抚、收拢，这将极大增强天启军的机动力量。
当清理战场的士兵们看到赫连·屠鸪和兀良哈·铁蹄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时，更是忍不住爆发出阵阵欢呼。
“哈哈哈！这两个狂妄的蛮子！看他们还敢不敢嘴贱！”
“呸！敢羞辱我们郡主！这就是下场！”
“景邦训导官威武！郡主威武！”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比萧天澈凯旋的大军更早一步传回了边境大营。
当留守的雷虎、赵峻以及其他将领和二十五万将士听到这难以置信的战报时，整个大营陷入了短暂的、极致的寂静，随即——
“轰！！！”
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呐喊声、兵器敲击盾牌的轰鸣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天际！
“大捷！又是大捷！”
“五万对五万！全歼！还斩了对方两个大将！”
“我的天！无一人阵亡？！这…这是真的吗？！”
“是郡主和杨景邦训导官！他们各斩了一个敌将！”
“郡主万岁！杨训导官万岁！王爷万岁！”
所有将士都疯狂了！
如果说第一次胜利还带有一丝侥幸和试探，那么这一次正面硬撼、同等兵力下的完胜，则彻底证明了他们这两三个月来地狱般训练的价值！
证明了新式战法、新式练兵的无可匹敌！
而创造这一切奇迹的，正是那位看似柔弱、实则强大如神只般的郡主！
雷虎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桩上，砸得木屑纷飞：“好！好啊！老子就知道！郡主出马，绝对没问题！哈哈哈！”
赵峻虽然依旧沉稳，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胡须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喃喃道：“天佑北境…天佑我天启啊！郡主真乃神人也！”
整个边境大营都沉浸在一种狂喜与沸腾的气氛中，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和对杨景曦近乎狂热的崇拜。
而当萧天澈与杨景曦、杨景邦率领着五万得胜之师，押送着大量战利品，浩浩荡荡返回边境大营时，所受到的欢迎更是空前的！
营门大开，留守的二十五万将士自发地列队两旁，如同迎接凯旋的英雄！
他们用力敲打着胸甲和盾牌，发出整齐而震撼人心的轰鸣，口中高声呼喊着： “威武！威武！威武！”
“郡主！郡主！郡主！”
“王爷！王爷！王爷！”
声浪如山呼海啸，直冲云霄！
无数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队伍最前方那并辔而行的三人身上，尤其是那道纤细的黑色身影。
此刻，在每一位北境军将士心中，杨景曦的地位已然超然，几乎与睿亲王萧天澈比肩！
与此番热烈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狄王庭金顶大帐内，如同冰窟般的死寂与压抑。
当那几百名丢盔弃甲、魂飞魄散的残兵败将逃回，哭喊着将赫连·屠鸪与兀良哈·铁蹄战死、五万狼骑几乎全军覆没的惊天噩耗带回时，整个王庭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
端坐在虎皮宝座上的阿史那咄吉，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手中的金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最终“啪”一声碎裂开来，酒液混合着鲜血从他指缝间滴落。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下面那几个瘫软如泥的败兵，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不——可——能！！”
“赫连和兀良哈…五万狼骑…全军覆没？！还是被正面击溃？！这绝不可能！萧天澈难道是天神下凡不成？！”
“大…大皇子…”一个败兵吓得屎尿齐流，哭嚎道，“是真的…天启军…天启军他们真的不一样了…像鬼一样…还有那个女的…那个女人…是她杀了赫连将军…她太可怕了…”
“女人！又是那个女人！”
阿史那咄吉状若疯魔，一把抽出腰刀，狠狠劈砍在面前的桌案上，木屑纷飞！“废物！都是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我要你们何用！”
帐内其他北狄将领也个个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连续两次惨败，损失超过六万精锐，这几乎是北狄能动用的常备力量的三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天启军那脱胎换骨般的恐怖战力，让他们从心底感到了一股寒意与恐惧。
那个传说中的女人，更是如同噩梦般萦绕在他们心头。
阿史那咄吉发泄般地咆哮了一阵，最终无力地瘫坐回宝座，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原本雄心勃勃的南侵计划，尚未正式展开，便已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知道，北境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那个站在萧天澈身边的神秘女子，将成为他此生最大的梦魇。
边境大营的欢呼仍在继续，迎接英雄的盛宴即将开始。
而北狄王庭，则笼罩在惨败的阴云与对未来的恐慌之中。
这场由杨景曦带来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显现其真正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