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终局推演
夜色深沉，A大队基地多数角落已陷入寂静，只有指挥部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袁朗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训练场上。洛兰坐在他对面，面前摊开着菜鸟们的训练评估报告。
“拓永刚走了。”袁朗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意料之中。他太傲，受不得委屈，心里那根弦绷得太紧，迟早会断。”
洛兰轻轻点头：“他的军事素质是顶尖的，但抗压能力和对团队的信赖度，一直是他评估报告里的弱项。离开，对他个人而言未必是坏事。”
袁朗的视线转回，落在其中一份报告上——那是成才的。“那这个呢？你怎么看今天成才的表现？”
洛兰合上手中的文件，神情平静而客观：“从军事技能和训练态度上看，成才无可挑剔，甚至是这批人里最出色的几个之一。他聪明，勤奋，目标明确，极度渴望被认可。”
“但是？”袁朗知道她还有下文。
“但是，”洛兰微微蹙眉，“他今天的反应，过于‘正确’，也过于急切了。急于划清界限，急于表明立场，甚至不惜用‘懦弱’这样的词去评价一个刚刚崩溃退出的战友。这暴露了他性格深处的问题——过于精致的利己主义，缺乏共情能力，以及在关键时刻，可能会为了自身利益而轻易舍弃团队纽带。”
袁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说到点子上了。我看重的不是他骂拓永刚，而是他骂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对战友处境的体谅，只有急于表现自己的算计。他还没明白，老A要的不是孤狼，而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不抛弃，不放弃’，钢七连这六个字，他挂在嘴上，却没刻进心里。”
“的确，”洛兰表示赞同，“他还没有找到作为一名军人，尤其是特种军人，超越个人得失的真正意义。他的世界里，‘我’的比重太大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对成才的评估已然清晰。这是一个军事上的尖子，却是一个团队信任上的隐患。
“那么，最后一课吧。”袁朗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最后一次综合演习，给他们所有人，尤其是成才，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必须无限接近真实，要让他们相信，这就是实战，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或军事法庭。”
洛兰立刻进入了状态：“方案细化了吗？吴哲心思缜密，观察力强，一般的骗局恐怕瞒不过他。”
“所以需要你的专业意见。”袁朗将一份初步构想推到她面前，“战场设定、敌情配置、任务链条，都需要更精密的包装。特别是电子信息层面，你是专家。”
洛兰仔细浏览着方案，手指在几个关键点上划过：“这里，电子对抗强度可以再提升一个等级，模拟敌方拥有先进信息战能力，迫使他们在通讯中断、情报混乱的情况下自主决策。这里，任务指令可以设计得更具矛盾性和道德困境，观察他们在极端压力下的选择。”
她抬起头，眼神冷静得像一块冰：“最关键的是，我们内部必须统一口径，所有参与扮演‘蓝军’和‘指挥部’的人员，都要进入状态，不能有任何纰漏。对吴哲这样的人，细节决定成败。一个眼神不对，一句话多余，都可能让他看出破绽。”
袁朗欣赏地看着洛兰：“和我想的一样。我们需要构建一个完美的‘信息茧房’，让他们获取的所有信息，无论真假，都指向那个我们设定的、残酷的‘现实’。要让吴哲的聪明，反过来成为他确信不疑的理由。”
“我可以负责整个通讯和情报系统的‘造假’工作，”洛兰主动请缨，“确保传递到他们手上的指令、截获的‘敌情’，乃至战场电磁环境，都完美无缺。同时，我会监控他们的每一步反应，为最终评估提供数据支持。”
“好！”袁朗一拍桌子，下定决心，“就这么办！这次演习，没有剧本，只有设定。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自己的命运。我要看看，在真正的绝境面前，谁能守住本心，谁又会原形毕露。”
办公室里，灯光直到深夜才熄灭。一场针对灵魂的最终考核，在袁朗和洛兰缜密的推演中，悄然拉开了序幕。目标明确——锤炼真金，淘汰杂质。而远在宿舍中或熟睡、或辗转的菜鸟们，尤其是自信满满的成才，对即将到来的风暴，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