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背着灵儿往家属院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灵儿趴在他背上啃烤红薯，甜丝丝的糖稀沾在下巴上，偶尔蹭到虎子后颈，惹得他缩着脖子笑：“灵儿别闹！再蹭俺可把你扔桥洞喂鱼！”
路过晒谷场时，灵儿突然揪住虎子的头发——用的是前世特工拧断手腕的力道，却故意收了九成，只轻轻扯了扯：“虎子哥停！”
晒谷场的晾衣绳上挂着排军绿色被褥，风一吹像面面鼓起来的小旗子。小胖蹲在石磨旁啃窝头，渣子掉在胸前的补丁上；丫丫蹲在墙根拔狗尾草，辫梢的红绳晃得比蝴蝶还快。灵儿从虎子背上滑下来，踮着脚拽住丫丫的辫子：“丫丫！跟灵儿玩‘将军点兵’！”
丫丫仰起脸，鼻尖沾着草屑：“将军？是不是要戴爸爸的大檐帽？俺昨天偷戴过，压得耳朵疼！”
虎子把弹弓往腰上一插，胸脯挺得像只小公鸡：“俺来当将军！俺弹弓能打十丈远！”
灵儿叉着腰站在石磨上——石磨比她高一个头，她踮着脚才勉强露出肩膀——红棉袄的衣角被风掀起来，像片燃烧的小枫叶：“不对！灵儿是将军！你们是小兵！要听灵儿的话！”她从口袋里摸出把水果糖——是前天趁护士不注意，从卫生所抽屉里顺的，藏在空间珠里焐得暖乎乎的——“谁听话，灵儿给糖糖！”
小胖的窝头“啪嗒”掉在地上，腮帮子还塞着半口：“俺听将军的！俺会爬树！上次俺爬槐树摘槐花，把张医生的帽子碰掉了！”
丫丫也蹦起来，拽住灵儿的袖子：“俺会认脚印！俺爸爸是侦察兵，教过俺看黄鼠狼的脚印！”
虎子挠挠后脑勺，指甲缝里还留着上午摸鱼的泥：“那、那俺当队长行不？俺帮将军管小兵！”
灵儿歪着脑袋想了三秒，把最甜的橘子糖塞给虎子：“行！虎子哥是‘小虎队’队长！要带小兵们守纪律！”她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股子不容反驳的劲儿，“三大纪律：第一，将军说啥就是啥；第二，不许告诉大人；第三，会打弹弓——打不着麻雀的不算小兵！”
晒谷场的孩子立刻围过来，连隔壁三岁的小栓都攥着玻璃弹珠跑过来，口水拖得老长：“灵儿将军！俺、俺会捡石头！”
灵儿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从石磨上跳下来——差点摔进小胖怀里——拍着手喊：“现在训练！小胖，去爬那棵老槐树，看看卫生所的窗户开没开！”
小胖咬着糖往树上爬，裤脚勾住树枝，差点把裤子扯破：“将军！开着呢！肖叔在看报纸！”
“丫丫，去看张医生的自行车在不在车棚！”
丫丫攥着辫梢跑过去，回来时气喘吁吁：“不在！车胎破了，沾着草屑！”
虎子举着弹弓瞄准槐树上的麻雀：“将军！俺打个麻雀给你当战利品！”
灵儿赶紧摆手：“不许打！麻雀是灵儿的‘侦察兵’！”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是空间珠里的微型投影仪，前世执行任务时用来传递情报的——按下开关，墙上映出军犬追踪的画面，“看！这是军犬的脚印，像梅花！以后看见这种脚印，要立刻告诉灵儿！”
孩子们凑过去，眼睛瞪得比玻璃弹珠还大：“将军！这盒子会变魔术！里面有小狗！”
灵儿抿着嘴笑，把投影仪藏在石磨后面：“这是‘魔法盒’！只有小兵能看！不许告诉大人！”
太阳快落山时，灵儿拽着虎子往炊事班跑。王铁柱正蹲在门口择菜，围裙上沾着面粉：“灵儿又来偷红烧肉？今天还没炖好呢！”
灵儿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王叔叔！灵儿要辣椒粉！玩沙子！”
王铁柱用袖口擦她脸上的汗：“辣椒粉辣得很，揉着眼睛咋办？”
“灵儿要做‘魔法粉’！”灵儿睁圆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晒谷场的草屑，“能让坏人痒得满地爬！就像上次虎子哥偷喝凉水，长痱子那样！”
王铁柱笑着摇头，从厨房拿出包晒干的辣椒面：“给你！可别往嘴里塞！”
灵儿抱着辣椒面跑回晒谷场，从空间珠里摸出包痱子粉——是昨天从卫生所拿的，专门挑了滑石粉多的——倒在石磨上：“虎子哥！帮灵儿拌均匀！要像面粉那样细！”
虎子用弹弓杆搅了搅，皱着眉头：“这能有啥用？跟俺妈做的面疙瘩似的！”
小胖凑过来闻了闻，立刻打了个大喷嚏，鼻涕泡都喷出来：“阿嚏！辣！辣死俺了！将军，这魔法粉会咬人！”
灵儿叉着腰笑，抓起一把往虎子肩膀上撒：“试一下！试一下！”
虎子的肩膀立刻红了一片，他抓着脖子跳起来：“痒！痒死俺了！将军救命！”他绕着石磨跑，把晾衣绳上的被褥都撞掉了，“王叔叔！王叔叔！灵儿用魔法粉整俺！”
王铁柱拿着水盆跑过来，往虎子身上泼水：“小祖宗！这是啥玩意儿？”
灵儿躲在丫丫后面，露出半张脸：“是魔法粉！谁不听话，就撒谁！”她憋着笑，偷偷用空间珠吸走了虎子肩膀上的辣椒面——她可不想真的让虎子痒得睡不着觉。
王铁柱擦掉脸上的水，摇头笑：“你个小调皮鬼！明天红烧肉给你留两块，不许再闹！”
夕阳把晒谷场染成橘红色时，苏婉柔踩着高跟鞋走进家属院。她穿了件浅粉色旗袍，领口绣着朵百合，伞面的桐油味混着百合香飘过来。灵儿的空间珠突然热了一下，像有人用指尖轻轻戳她锁骨。她立刻蹲下来，假装捡地上的玻璃弹珠，眼睛却盯着苏婉柔的脚——她的高跟鞋沾了晒谷场的草屑，跟上次在青石桥上沾的槐花粉一模一样。
苏婉柔扫了眼晒谷场的孩子们，嘴角扯出抹轻蔑的笑：“一群小屁孩，能翻出什么浪？”她扭着腰往档案室方向走，没看见灵儿藏在石磨后面的眼睛——那里闪着像猫一样的光。
晚上吃饭时，灵儿坐在父亲腿上，给他喂粥。肖建军的气色好多了，能自己坐起来：“灵儿今天玩得开心吗？”
灵儿舀了勺粥，吹凉了喂给他：“开心！灵儿当将军了！有好多小兵！”她突然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爸爸，灵儿做了魔法粉，能打坏人！等爸爸好了，灵儿带爸爸去打坏人！”
肖建军摸着她的朱砂痣，声音轻得像片云：“好……爸爸等着……”
深夜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灵儿摸着颈间的空间珠。里面存着辣椒面、痱子粉、微型投影仪，还有苏婉柔的丝帕——丝帕上的“档案室，今夜取货”已经被她用柠檬汁重新隐去，就像藏起一颗待炸的雷。她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妈妈，你看，灵儿会保护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