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破竹牵着手,沈惊鸿的俏脸,倏然烧红。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死——真能活着走出这座城主府。
一股暖流从心口漫开,将她整个人包裹,那是幸福感,那是踏实感。
有个体己的男人,在生死关头把她捞回来,这种踏实感,她从未有过。
可,迈出城主府门槛的那一刻,迷茫,又如潮水般涌上。
去哪儿?
回执法司吗?
那个她梦开始的地方,曾带给她无限荣光与信念的所在——还能回得去吗?
回不去了。
那……还能去哪儿?
林破竹为柳家姑娘,与纳兰嫣然退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早有耳闻。
难道,自己要去他那儿住?
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脑子愈发混乱,像被无数纷杂的念头缠住。
“惊鸿女侠,你当林家铺子的老板娘吧!”林破竹忽然开口,语调闲散。
“什么?”
她瞬间瞪圆了眼,职业本能像一柄锋利的尺规,立刻在脑中划出警戒线,“你只是林家铺子的一个伙计,想干什么?”
“大胸队长,林家铺子本来就是我家的。”林破竹抬手,指腹在她俏脸上轻轻一蹭,似笑非笑,“那是我母亲的心血。当年族人受纳兰家威胁,把我和父亲逐出族谱——那根本不合法。今日我收回,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散漫:“别只盯着律法条条框框,也得尊重一下风序良俗。”
沈惊鸿沉默下来,眸光低垂。
林家铺子,是云罗城林家在火岩城的产业,法理上家主是林昊明。
林昊天和林破竹早已被开除族谱,按律,他们与那支林家再无瓜葛。
若真去强行收铺子,林破竹确实犯法。
可——她还算得上一名执法者吗?
当日她被抓,沦为炼药耗材,城主大人默不作声,仿佛这事从未发生。
她被厉千魂押回城主府,城主东方战又岂会不知?
他选边西门世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
到那一刻,火岩城的律法,已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这个老板娘,我当了!”沈惊鸿的眼眸,由迷茫,转成了坚定,那颗心,又被暖到了。
林家铺子。
有十几名纳兰家的人守在了门口,都是筑基期的高手,甚至有两个筑基后期的。
他们目光不善,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气氛肃杀。
很显然,纳兰家也意识到了,林家铺子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派来了很多人,防止这里再出现什么意外。
“纳兰家的人,滚,这是我林家的地盘!”
少年清喝,如惊雷,在西街炸开,回荡在两侧商铺之间。
人群前方,纳兰家老管家纳兰忠,站在那里,闻声,眉毛一拧,浑浊的老眸,再放出两道寒芒。
他怒极反笑:“哪个不知死活的鼠辈,敢叫纳兰家的人滚?”
目光扫过林破竹,他眼底先是掠过一抹厉色,待看清来人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轻蔑:
“呵……原来是林家那个废物,纳兰嫣然大小姐都不要的垃圾男人。不在你的四合院里好好趴着,还敢来林家铺子找不痛快?”
随即,纳兰忠的眼睛,扫过了林破竹牵着的人,那是个少女,英姿勃发的少女,如一把破空而出的长刀,端立在那里,让人不觉肃然。
“哦?我说的嘛,原来你的倚仗,是执法司的惊鸿大队长啊!”
纳兰忠视笑意更浓,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嘲弄:
“沈惊鸿队长,平日里不是威风八面、执律如山吗?
如今竟像个听话的丫鬟,乖乖被一个筑基小辈牵着走,执法大队长的威严哪儿去了?
难道你不知道林破竹要娶的是柳含烟吗?作为一个执法大队长,甘愿做一个废物的小妾,我也是醉了!”
沈惊鸿的脸色很差,手指有些微微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呢?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一身傲骨,被一个有妇之夫,牵着手,却甘之如饴,纳兰忠的话,像一把尖刀刺进了她的胸膛……她的娇躯也在抖。
林破竹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散漫,眼底却寒光一闪而过。
他轻轻捏了捏沈惊鸿的指尖,示意她安心,随后缓步上前,直面纳兰忠:
“纳兰家的老狗,我喜欢谁,谁喜欢我,关你鸟事,你们家的纳兰嫣然,连做我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老子告诉你,在我们林家,没有妻妾之分,更无大小之别,公平公正民主,都是妻,一视同仁。”
沈惊鸿的心被暖到的同时,又诧异的看了旁边的少年,他怎么会有这种思想?太过离经叛道!
“牙尖嘴利,林破竹,你以为靠一个女人给你壮胆,就能从我纳兰家手里夺回铺子?
痴心妄想!
莫说是你们,就算是东方战城主来了,也不敢收纳兰家的铺子。”纳兰忠继续说道。
“我林破竹要收回自家的铺子,凭的是自己的实力,从不会依靠任何人——更不需要靠谁来撑腰,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滚,要么死在这儿。”林破竹依然是那副慵懒姿态。
“哦?”
纳兰忠眉梢一挑,意念一动,一柄青锋长剑自储物空间飞入手心,剑身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口气不小。一个筑基七层的废物,一个筑基6层的娘们儿,杀尔等如杀狗尔。
若非你和我家小姐有三年之约,我现在就宰了你。
或许你因为三年之约有恃无恐,以为我不敢杀你,但我可以剁下你一只手,剁下你一只脚。”
林破竹轻笑一声,心念一动,一柄制式长剑突然出现在手中,剑很普通,2尺6寸。
他语气依旧淡:“杀狗,我最喜欢做的事儿,今天你们若不滚,那我便宰了你这条老狗。”
纳兰忠脸色一沉,胸膛起伏,呼吸灼热,他快被林破竹的嚣张气笑了。
事实上,见到林破竹的一刹那,他确实很惊讶,这小子的修为进境有点太快了。
退婚那会儿,还是炼气巅峰期,如今筑基7层了,这种天分,对嫣然小姐却有一定威胁,既然他今天送上门儿来了,顺带帮小姐解除一下威胁,也是好的。
“狂妄无知!”
纳兰忠怒喝,声震长街。
他一挥手:“给我上!不要弄死他,断他一手一足足矣!”
话音落,十余名纳兰家护卫齐动,长刀、短剑、铁鞭纷纷入手,如乌云盖顶一般缓缓压过来。
个个筑基修为,气血翻涌如潮。
其中两名筑基后期的汉子,魁梧如铁塔,双臂肌肉虬结,呼吸灼热逼人,仅站在那里便如两座山岳压下。
刀光剑影,杀气如实质般弥散。
纳兰忠本想自己亲自出手,却觉得有些丢人,作为纳兰家的大管家,亲手教育一个废物,被人知道了也会耻笑的!
沈惊鸿胸膛起伏骤急,呼吸绷紧,眸光冷冽扫过;
林破竹依旧闲散地站着,呼吸绵长匀净,眼底锋芒暗敛,嗜战的冷意无法压制。
纳兰忠唇角勾着残忍与轻蔑的笑:“林破竹,现在跪下认输,自断一臂,我可以饶了你,也可以饶了你的女人,否则后果自负。”
林破竹低笑一声,语气依旧吊儿郎当:“认输?自断一臂?好啊,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们,你们所有人只要自断一臂,我是不会杀你们的。”
沈惊鸿亦意念一动,一柄雁翎刀入手,刀身薄如蝉翼,寒光映日。
她眸光一厉,【惊鸿七式】的起手之势暗蕴其中,呼吸与林破竹的节奏隐隐相合。
十几个筑基高手闻言,齐齐踏前一步,如狼似虎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