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修士头一歪的瞬间，冰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篝火“噼啪”的燃烧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衬得陈老那声“师父”的哭喊如同冰锥子，狠狠扎在每个人心上。黄莺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小黑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林炎握着那块黑色碎片的手微微颤抖，碎片上的寒意仿佛顺着指尖钻进了骨头缝，让他心里一阵发沉。他刚才还能感觉到老修士微弱的呼吸，怎么说没就没了？那句没说完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是……是深渊……碎片……它们……在……收集……快……阻止……” 收集碎片？阻止什么？这碎片和深渊之主到底有什么关系？
“陈老！陈老您醒醒！”苏清月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住晕过去的陈老。老爷子刚才哭得太急太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了过去，脸色比老修士还要难看，嘴唇都紫了。苏清月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松了口气：“没事，就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墨渊也凑了过来，挠了挠头，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这咋整啊？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他这辈子打架斗殴见过不少，可面对生离死别，还是头一次这么无措，搓着手在旁边转圈，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赵长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老修士整理了一下衣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老前辈是为了我们才耗尽心力的，刚才若不是他提醒林炎兄弟用焚天之心和冰封之魂合力封印，我们怕是早就成了那怪物的点心了。”他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也都红了眼眶，默默低下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洛雪走到林炎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黑色碎片，秀眉微蹙：“这碎片……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见过？”林炎眼睛一亮，赶紧把碎片递了过去，“在哪见过？”
洛雪接过碎片，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杂乱的纹路，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师父的笔记里有过记载，说上古时期，深渊之主被封印前，曾将自己的力量分成无数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这些碎片能吸收生灵的精气，慢慢恢复力量，一旦集齐，就能助深渊之主冲破封印。”
“吸收生灵精气？”墨渊凑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碎片，“那这玩意儿岂不是跟吸魂怪似的？太邪门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洛雪点头，脸色凝重，“而且笔记里说，这些碎片会吸引周围的邪祟，形成类似刚才那些黑影的怪物，守护碎片，同时帮它收集更多的精气。”
林炎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白了：“所以刚才那些黑影，就是被这碎片吸引来的？它们的目的是保护碎片，甚至……收集更多的碎片？”
“很有可能，”赵长风接口道，“老前辈最后说‘它们在收集’，指的应该就是这些碎片。如果让它们集齐，后果不堪设想。”
“那现在咋办？”墨渊急了，“这碎片留着就是个祸害，扔了？还是砸了？”他说着就想去抢碎片，看样子是想当场把它摔碎。
“别碰！”洛雪赶紧把碎片收回来，“这碎片蕴含着深渊之力，强行破坏会引发爆炸，而且里面的邪气可能会趁机侵入体内。”
墨渊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这么邪乎？那总不能一直揣着吧？万一再引来一群黑影，咱们这点人可不够打的。”
林炎接过碎片，仔细打量着。碎片入手冰凉，上面的纹路虽然杂乱，但隐隐能看出和冰封殿图腾相似的痕迹，似乎真的蕴含着某种力量。他能感觉到，碎片里的邪气在试图侵入他的身体，但被体内的焚天之心挡住了，焚天之心散发出淡淡的暖意，和碎片的寒意相互抵触。
“或许……我能暂时压制它，”林炎沉吟道，“焚天之心的力量似乎能克制它的邪气。”他尝试着将一丝火属性灵力注入碎片，碎片上的红光闪了闪，竟然收敛了不少，周围的寒意也减弱了。
“真的可以！”黄莺惊喜地喊道，刚才她一直紧张地看着，这会儿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先由林炎兄弟保管吧，”赵长风点点头，“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葬老前辈，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再引来更多的麻烦。”
众人都点头同意。陈老还没醒，他们找了块干净的干草铺在旁边，让他躺着休息。然后赵长风和墨渊找了些结实的木板，又在冰洞深处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将老修士的遗体抬了过去。
没有棺木，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平整的冰板盖在上面，冰板上，洛雪用冰系灵力刻了一行字：“冰原守护者之墓”。虽然简单，但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安葬好老修士，众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没人说话。寒风从洞口吹进来，带着呜咽的声音，像是在哀悼。
“好了，”林炎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老前辈的心愿是阻止深渊之主，我们得完成他的遗愿。现在陈老还没醒，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等他醒了，再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嗯，”苏清月点头，转身去给陈老喂了点水，又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陈老的气息平稳多了，应该很快就会醒。”
墨渊在旁边生起了一堆更大的火，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他从储物袋里翻出些干粮和肉干，扔给大家：“先垫垫肚子，不管啥事，吃饱了才有力气干。”
林炎拿着那块碎片，坐在篝火边仔细研究。他能感觉到，碎片里除了邪气，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模糊的信息，像是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看不真切。他尝试着用更多的灵力注入，画面稍微清晰了一些，能看到一片黑暗的空间，里面漂浮着无数类似的碎片，还有一个巨大的、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是……深渊？”林炎心里猜测着，刚想看得更清楚些，碎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红光爆闪，一股强大的邪气猛地反噬回来，震得他胸口发闷，差点把碎片扔出去。
“怎么了？”黄莺赶紧扶住他，一脸担忧。
“没事，”林炎揉了揉胸口，把碎片收起来，“这碎片里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强，不能强行探查。”他心里清楚，这碎片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深渊之主，比他们遇到的要恐怖得多。
就在这时，躺在旁边的陈老突然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老醒了！”黄莺惊喜地喊道。
众人赶紧围过去。陈老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眼神还有点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抓着身边人的手就问：“我师父呢？我师父怎么样了？”
当他看到众人悲伤的眼神，还有赵长风指了指冰洞深处的方向时，陈老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捂着嘴，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听得人心都揪紧了。
“师父……师父……”他喃喃地念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要去看看师父……”
“陈老，您别动，”林炎扶住他，“老前辈已经安葬好了，您节哀顺变，老前辈肯定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陈老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师父他……他一辈子都在守护极北冰原，就怕深渊之主出来……他说……他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守住……现在……他真的……”
众人默默地看着他，没人说话，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冰洞。
过了很久，陈老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我师父没完成的事，我来完成！林炎小友，还有各位，你们愿意和我一起，阻止那些收集碎片的邪祟吗？”
林炎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墨渊、苏清月、赵长风、黄莺……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坚定。
“愿意！”林炎率先开口，声音响亮。
“算我一个！”墨渊拍着胸脯，“小爷我最看不惯这种耍阴招的邪祟了！”
“青云宗弟子，义不容辞！”赵长风和师弟师妹们齐声说道。
苏清月和洛雪也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决心。
陈老看着大家，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次，是感动的泪。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师父在天有灵，也会安息的！”
就在这时，雪尾狐突然对着冰洞洞口龇起了牙，发出警惕的低吼，小黑也竖起了耳朵，对着洞口狂吠起来。
众人心里同时一紧，看向洞口。
只见洞口的阴影里，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不，不能说是人。
那东西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宽大，遮住了全身，只能看到斗篷下露出的一截皮肤，惨白得像纸，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和林炎手里的碎片颜色一模一样。
它一步步走进来，步伐缓慢而沉重，每走一步，地面上就留下一个淡淡的黑色脚印，和刚才那些黑影的脚印一模一样。
它走到篝火能照到的地方，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黑洞里闪烁着红光，和碎片上的红光如出一辙。
“深渊碎片……在你们身上……”它开口了，声音干涩而沙哑，像是用砂纸摩擦木头，听得人头皮发麻，“交出来……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