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 · A-Laws区域联合司令部 · 高保密简报室】
厚重的防电磁隔音门缓缓关闭,将外界一切声响隔绝。室内光线冷白,映照着长条形合金会议桌两侧端坐的寥寥数人。气氛比以往的任何战术会议都要凝重,空气仿佛凝结着挫败后的滞涩与某种蛰伏的狠厉。
古德曼准将坐在主位,脸色依旧阴沉,但眼底深处翻涌的已不仅仅是L4撤退或海上失利的耻辱,更添了一抹被更高层面力量“羞辱”后的冰冷与决绝。卡蒂·玛内金上校坐在他左侧,坐姿笔挺,面容平静,唯有微微抿紧的嘴角泄露出她内心的紧绷。林特少校坐在古德曼右侧稍远,依旧是那副缺乏表情的面容,但那双浅色的眼睛在冷光下,仿佛两台高速运转的扫描仪,不断处理、分析着眼前悬浮的数块光屏上的信息。
光屏上,不再是扎夫特战舰或高达的影像,而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图、资金流向分析、零碎的情报片段,以及一些模糊的、带有浓厚宗教或种族极端色彩的符号与文字碎片。中心节点,赫然标注着 「纯源组织」。
“……综上所述,” 林特平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调出一份归纳文件,“直接军事对抗,尤其是正面舰队冲突与精英mS对决,在当前阶段,我方已处于显着劣势。扎夫特,尤其是其首脑林凡,掌握着超规格个体战力及GN粒子的广域压制技术,其常规军力与战术协同亦远超预期。继续将资源集中于正面战场的硬性对抗,不符合效率最大化原则。”
古德曼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所以,就要我们像地老鼠一样,转向这些……”他嫌恶地瞥了一眼光屏上那些极端符号,“……阴沟里的虫子?”
“是调整战略重心,准将阁下。” 林特纠正道,语气毫无波澜。
他调出几份关联情报:“根据有限情报交叉分析,该组织甚至因扎夫特崛起而存在潜在联系。其近期活动有重新活跃迹象,且……”他顿了顿,调出一张极其模糊、经过增强处理的远距离观测图片,画面边缘似乎有一台mS的轮廓,“……存在获取并改装旧时代mS或其他武装技术的迹象。虽然技术水平低下。”
卡蒂开口,声音冷静:“林特少校,你的意思是,利用,甚至引导这个极端组织,去攻击扎夫特,或者其关联目标?比如……阿扎迪斯坦?”
“不仅仅是利用,上校。”林特的目光扫过卡蒂,看向古德曼,“是‘寻找’,‘定位’,并视情况‘催化’或‘收编’。他们熟悉地下世界规则,拥有我们尚未掌握的隐秘渠道和人员网络。找到他们,意味着获得一条直刺扎夫特‘系统’社会基础与后方稳定的潜在毒刺。”
他进一步阐述,如同在勾画一个阴暗的蓝图:“可能性一:定位其核心驻地或重要节点,通过间接渠道提供有限、可追溯至外部的旧时代武装或情报,引导其对扎夫特外围设施、阿扎迪斯坦建设工程,或亲扎夫特的中立目标发动袭击。制造混乱,牵制其安保力量,消耗其社会管理资源。”
“可能性二:若该组织存在具备更高‘可塑性’或‘合作价值’的派系,尝试进行有限接触与引导,将其行动纳入我方更宏观的‘非对称打击’框架,作为一支难以追踪的‘灰色武装’使用。”
“可能性三,”林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森然寒意,“若该组织不可控或可能反噬,则在必要时,将其关键据点坐标,以及其可能发动袭击的预警,‘泄露’给扎夫特,或与扎夫特关系密切的势力。借扎夫特之手予以清除,同时亦可观察扎夫特处理此类内部威胁时的反应模式、决策速度与手段,收集其本土防御体系的情报。”
古德曼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林特的思路虽然阴冷,却击中了当前困境的核心——在正面战场暂时无法取得突破时,从侧面寻找、甚至制造对手的麻烦。更重要的是,对付“纯源”这样的组织,在政治和舆论上,对A-Laws而言风险相对较低,甚至可能塑造“打击极端主义”的正面形象,同时将祸水引向扎夫特。
“风险呢?”卡蒂追问,她直觉到其中巨大的不可控性,“与这种极端组织产生任何形式的关联,一旦曝光,对A-Laws乃至地球联合的声誉都将是毁灭性的。而且,你怎么确保他们不会反过来利用我们提供的任何东西,或者将袭击目标转向普通民众,引发更大的人道灾难?”
“风险可控,上校。”林特似乎早有准备,“所有行动将通过至少三层以上的非官方、可切断的中间渠道进行。提供的将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无法直接追溯至A-Laws的‘遗弃资产’。至于目标控制……”他调出一份行为模式分析,“只要我们提供的‘诱饵’情报足够精准,他们自然会扑向扎夫特的薄弱点。民众目标?那不符合他们自我标榜的‘净化’理念,且会招致包括我们在内的全面围剿,非其首选。”
他看向古德曼:“此举的核心在于‘寻找’与‘信息操控’。我们不需要直接下场,只需找到他们,然后像观察化学反应一样,投入适当的催化剂,并准备好应对各种可能产物的方案。这比直接派遣舰队进入扎夫特火力范围,效率更高,成本更低,政治风险更易于管理。”
古德曼缓缓靠回椅背,目光在光屏上那些阴暗的符号和林特毫无表情的脸上来回移动。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批准启动‘捕蝇草’计划前期阶段。林特少校,由你全权负责情报整合与渠道建立。动用一切非直接隶属的可疑线人网络,加密情报市场监听,追踪所有可能与‘纯源’相关的资金、人员、技术流动异常。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至少一个可能的高价值目标区域报告。”
他目光严厉地扫过林特和卡蒂:“记住,这是最高机密。所有指令口头传达或通过一次性物理介质,不留任何电子记录。卡蒂上校,你负责协调内部反情报筛查,确保计划在渗透阶段绝对隐秘。同时,拟定几套针对不同‘催化’后果的军事应急预案,包括……在必要时,进行‘消毒’行动的方案。”
“消毒”,一个冰冷的术语,意味着抹去一切痕迹,包括那些可能失控的“催化剂”本身。
“遵命,准将阁下。”林特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接受了一项普通的资源调配任务。
卡蒂也默默领命,心头却愈发沉重。她明白,这标志着A-Laws的策略正在滑向一个更加黑暗、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哪怕只是试图操控其影子,也极可能被反噬,或者释放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怪物。
【数日后 · 地球某隐秘情报节点】
王留美轻轻摇着折扇,看着面前光幕上流过的一组经过层层转手、加密方式的情报。
她精致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哦呀……开始嗅到血腥味了吗,A-Laws的猎犬们?终于把鼻子从星空低下来,想要挖掘地下的骸骨了?)
她当然知道“纯源”是什么。她的情报网络甚至比A-Laws更早、更深入地触碰过那些疯狂的边缘。有些渠道,本就是她故意留下破绽,让某些人“偶然”发现的。
(利冯兹大人说得对,当猛兽在正面受挫,总会试图寻找更阴险的武器。只是……你们以为找到的是一把刀,殊不知,那可能是一条连握柄都布满倒刺的荆棘,或者……一个早已为你们准备好的陷阱?)
她优雅地合拢折扇,在光幕上轻盈地点了几下,将某些关键信息的“可发现度”微妙地调高了一级,同时又彻底抹去了另外几条可能暴露真正核心的线索。她像一位最高明的园丁,不仅旁观,更在引导着猎手看向她希望他们看到的那几株“捕蝇草”。
(去找吧,去挖掘吧。在你们与那些疯子纠缠的时候,真正的棋局,才能在更广阔的棋盘上展开(林凡阁下,不知道对于这份即将送上的、来自地下的“问候”,您和您的扎夫特,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