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塔里安得到的是绎枫嘲讽的眼神。
“你都传送了,不把我送进花园?害怕我也把花园点着了?”
绎枫完全没有慌乱的样子,甚至有空叉着腰挑衅。
莫塔里安见绎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开始启动陷阱,为他介绍一下此处。
“第二十六军团之主,给我带来不少麻烦的......弟弟?欢迎来到瘟疫牧场,这里......没有空间的概念,我们在这里放牧瘟疫......你将永远行走在这片瘟疫泥沼之中,直到你和我一样认识到慈父的伟大,投身于祂的怀抱。”
“哦,就是进花园前先隔离一下,看看我有没有带病毒......是不是没带病毒?”
绎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让恶魔亲王感到一阵诡异。
“你在笑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我只是一个红色的影子变的而已。”站在恶魔亲王面前的红河之主身子逐渐模糊,变得和寻常虚影没什么差别。“你可以杀我千百次,无所谓,你猜猜我可以变出多少虚影?”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镰刀闪烁了一下,恶魔原体的速度快的难以置信,双方武器又撞一下,绎枫被打的在泥泞的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
“你可以理解为我舍不得这把剑,你知道弄到一把趁手的好武器有多难吗?你看看,你的镰刀都坏了,你也舍不得换,修修补补还得用啊。”
在双方多次接触后,绎枫很容易就发现了镰刀的缺口,他试图攻击那里,不过莫塔里安的战斗技艺不俗,在近战中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恶魔原体双脚落地......很难说那里是地面,因为周围的空间如同漩涡般扭曲,难以分辨头顶的到底是一片屎黄色的烟雾还是起雾的大海,亦或是一片地面。
暗绿色的光芒从“大地”流入恶魔亲王的身躯,修复他的伤势,并且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赐福越来越浓郁。
周围的灵能排斥着绎枫,回荡的亚空间之音像是慈父的笑,一寸寸向绎枫的体内侵蚀。
“咚~~”
他们的动作和闪电一样快,赫莱克之钥造成的伤势在转瞬间就被修复,根本没有斩杀对方的可能。
闪避,格挡,反击。
两人的动作都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莫塔里安的步伐如同扎根在泥沼中的老树,每一步都无比扎实,大地为他承担了武器碰撞的反震之力。
绎枫的脚下泥沼形成了一个个圆圈状的凸起,如同扩散的波浪,太极剑法经过他超人的思维修改,应用在实战上,让脚下的大地看上去为他所用,动力靴带动泥浆画出的图案带着美妙的神韵。
如果观战者不认识他的话,还以为他在用脚画出一个个混沌符文呢。
“你不要误会了,这柄武器是从太空死灵那边弄来的,反正人类本来也没有这玩意儿,谈不上损失。”
绎枫用赫莱克之钥舞了一个剑花。如果不是前一秒被莫塔里安打的连滚带爬的话,还是很帅的。
他看着剑尖造成的伤势快速的愈合,然后莫塔里安的伤口处长出了一个疱疹。
“我能和你打上一万年。”莫塔里安说道。
“那可太好。”
这时候,莫塔里安的大脑反复的琢磨绎枫说的每一句话,试图寻找他的意图,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惊醒。
帝皇抽飞瓦什托尔可用不了一万年。
祂说不准一会儿就传送过来了。
你说绎枫不是祂的神选,谁信啊?
这家伙是在拖延时间,这具分身就是在拖延时间!所以.....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分身?
莫塔里安开始主动进攻,绎枫转而防守,两人从牧场的传送落点一直打到宽阔无垠的泥浆深处,泥浆已经淹到了原体的腰部,两人仍然在搏斗。
在这个地方,烂泥如鱼得水,它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莫塔里安阻止,禁止它和其他大不净者靠近。
“哦,你的镰刀上沾染了什么?”
在一式四两拨千斤之后,镰刀居然在莫塔里安的手上扭转,脱离了他的掌控,刀口旋转着对准了恶魔亲王的脖子。
“小把戏。”
说的轻松,但是肿胀的恶魔原体还是花费了更多的力气将镰刀的控制权抢回来,镰刀的锋刃只是轻轻化作他的手指,其上的伤痕就久久不能愈合。
绎枫眯起了眼,坏消息是,那玩意儿好像杀不死原体,但好消息是,能杀死原体的细胞。
嗯......
纳垢赐福的特点,就是你身上的细胞有一种各长各的混乱生机感。
那么,原体的每一个细胞,算不算一个个活圣人?
在恶魔亲王发动下一次攻势前,绎枫旋身贴近,长剑近乎贴在了他的身体边蓄势待发。
“疾!”
赫莱克之钥终于成功刺中了镰刀的断口处,只见那里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鲜血飞溅而出,溅射在了绎枫的脸上。
每一滴鲜血中都藏着七亿七千七百七十万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的灵魂。
“你屠杀了几个星球,来修复你的镰刀?”
人类灵魂的哭嚎让绎枫的灵魂如遭重击,僵在原地。这么多人死前的执念全都释放了出来,折磨着他,让他想起了在黄金王座上的时间。
双方距离很近,他的头硬挨了莫塔里安的一拳,整个身体被从泥浆中打飞出来,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尚未落地,莫塔里安振翅而来。
他以更快的速度飞到了高空,向着红色的胸膛挥下刀刃。
“沉入瘟疫的怀抱吧。”
绎枫的胸前被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这道伤口难以愈合。他的身躯重重的被摔进泥浆深处,完全沉没在了黄绿色的世界之中。
这里是牧场,而一块食物已经被扔了下去。
瘟疫们闻风而动,涌向绎枫的胸膛。
大地上荆棘如同毒蛇一样游向此处,化作一道道绳索捆向“猎物”。其上每一个倒钩都准备好贪婪的吮吸滚烫的新鲜血液。
恶魔亲王高高的飞在空中,他吐出的每一口浊气都和得到了世界的应和,如腐烂蝙蝠的翅膀一般的双翼挥出一道道毒烟,和这个世界的意志共鸣。
“好好享受吧。”
不知道他是对绎枫说的还是对瘟疫说的。
他需要尽快从陷阱中出来,让瘟疫舰队击溃追击的部队,然后前往五百世界,这次出门,至少腐化七十七个繁荣的世界,将它们拖入亚空间之中吧?
他转身正要离去,下方的泥浆上蚊蝇嗡嗡作响,上下飞舞,让莫塔里安忽然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又来了,你总想证明其他兄弟也无法承受这样的腐化,你当时的抉择不是你自己的错。”
在莫塔里安惊讶的目光中,下方的荆棘泥浆混合成的鼓包膨胀起来,而后在大地上移动,逐渐的“走”向他的脚底。
“你......”
“我曾经和瘟疫星的世界意志交手,它没有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吗?”
荆棘断裂,蚊蝇溃散,烂泥是最后一个从鼓包外围脱落的,让绎枫看上去像是从淤泥之中走出来的。
他的胸口的伤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手上还拖着一团虚影。
“胸口被污染了,切两刀,不破不立嘛。”
绎枫将这一团力量丢在地上,任由其在纯粹的本源对抗中和瘟疫相互湮灭。
“被腐蚀的肉,剃掉才能长新肉嘛,总不能指望这些肉忽然又变好吧?我可不做白日梦。”
赫莱克之钥横置在胸口,一端锋刃指着自己,一端锋刃指着敌人。
“剑可以看向任何敌人,哪怕是我自己的身体。”
莫塔里安重新审视这位对手的自我恢复能力,他还没弄明白绎枫为什么能长出新肉来,这里他还能接收到帝皇的赐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名为坚韧的懦弱者,你从来不敢看看自己的内心,无论是心理还是本质,我们从来就不需要向外求力量。”
蒸腾的热气驱散了周围的瘟疫,空气被净化,脚下的大地开始变得凝实,可以供人踩踏,颜色也从黄绿色变成了暗红色。
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了莫塔里安的身上,经历过基里曼火烧花园的事件后,恐怕没有一位未曾彻底堕落的原体能进入花园之中,这在恶魔原体看来好像有些过于谨慎,今天居然被证明是对的。
“你在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我只是一个努力活着的人。”
绎枫用赫莱克之钥划出一个圈,挑衅似的看向对手,“这是我的领域。”
天地之间,响起了混沌咒言,数万、数亿的人好像在同时吟唱,从纳垢花园中低头默念的巫师到圣地的某个被腐化的僧侣,从瘟疫大军舰船上跪地的仆从到陷阱外高唱的大魔,所有的声音都送入了一个地方。
整个陷阱都在回荡着一个混沌邪法,刚刚夺取的灵魂,无论敌我都在注入到陷阱之中。
一刹那,有一些预言涌进了绎枫的脑海。
他看见自己斩杀了莫塔里安,剑刃将叛徒砍成了两半,恶魔亲王沉入了泥浆之中,七秒钟后,一颗如荷花般的植物从泥浆地底生长而出,被复活的莫塔里安打穿花瓣走出,在他离开了一瞬间,整朵花就枯萎了。
他看见自己巧妙的夺取了对方的镰刀,用那柄镰刀上挂着的小布袋子中之物涂抹在了赫莱克之钥上,和莫塔里安的交战让他苦不堪言,最终身上被捅了几百个窟窿眼后恹恹逃离。
他看见一支突击部队传送进场前来救援他,智库在落地的一瞬间脑袋就长出了枯枝,马修里奥驾驶着无畏大步走向他,可几步之后,他就只能听到“荷鲁斯”的喊叫声,最终来到他面前的是一台地狱兽,挥舞着动力爪砸向他。
......
这些预言在同一刻袭入他的脑海,绎枫甚至无法知晓这是不同的未来推衍还是一个排序题。
他抱着头,跪倒在地,整个脑袋疼的要炸开了。
莫塔里安立马记住了正在施展的丰饶诅咒,这是一个有效果的咒言。
绎枫痛苦的颤抖着,几个音节是他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也有个坏习惯。”他低语着,“有的时候我也很想逃避的。”
忽然间,他张开双臂,面向天空。莫塔里安看见了他脸上痛苦的痉挛。
“我想躲在反灵能立场之中,在你们找不到我的时候休息,亚空间的诡异波涛不在我的脑海中奏响,好像一切都像是黄金时代一样生机勃勃......很显然,这里没有,所以.....杀死我吧。”
他的胸膛就在袭掠而下的镰刀锋刃之下。
“杀死我吧,我只是一具分身,解脱了。”
赫莱克之钥被反手插入了地下,只有剑柄露在外面,不再有威胁。
莫塔里安毫不客气的挥下了镰刀。他终于找到了能让这个家伙绝望的咒法,接下来,只要......
“嗯?不好。”
面前的红影分成了两半,而莫塔里安非常清楚,手中传来的感觉告诉他,根本没砍到东西,那是对方主动分成了两半。
脚下的地面也收拢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向侵蚀,什么自我领域,什么红色泥浆,我去你的。
那就是他将自己的一部分伪装成了红色的泥地,然后推开了地上的泥浆而已。
绎枫直接钻入了地下,赫莱克之钥的剑柄瞬间融化,居然也是绎枫用自己的力量伪装的。
“什么时候?”
几乎是同一时间,绎枫从他的背后出现,一刀切入了他的后背。
其肮脏的动力甲已经和恶魔原体融为了一体,插入动力背包的痛苦同样让传递到了他的心中。
“我觉得要突破这里,撕开这个陷阱,需要非常强大的灵能反应,对吧。”绎枫一改先前的模样,恶狠狠的说道,“我没办法凝聚起灵能来,但你不一样,你想要多少,花园中那位就会给你多少。”
“所以,让你的力量失控就好了......我觉得,你死亡时产生的灵能尖啸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