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香江的暑气却没散,黏腻的风裹着海水的咸腥,吹得码头的灯笼轻轻摇晃。
赵志航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东兴航运的调度中心。
调度室里,灯亮得刺眼,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航线图,几个值班人员正低头核对数据,见赵志航进来,都下意识站起身。
“赵总。”
“都忙你的,不用管我。”赵志航摆了摆手,径直走到调度台前,拿起电话,手指快速拨着号码。
电话接通,电流声滋滋响了几声,那边传来暹罗米行负责人的声音。
“老陈,是我,赵志航。”赵志航压低声音,指尖攥紧听筒,指节泛白,“立刻启动隐秘渠道,收大米,分散收,最多一万五千吨一个中间商,按市价上浮半成,先付三成定金。”
那边顿了顿,随即应道:“赵总放心,我今晚就联系,保证隐蔽。”
“别出纰漏,不然咱们都担不起。”赵志航叮嘱了一句,挂了电话,又立刻拨给缅甸的负责人。
同样的吩咐,同样的谨慎,挂电话时,他的额角又沁出了汗,抬手用袖口擦了擦,指尖都有些发颤。
二十万吨粮食,三十万吨运力,十天时间,每一步都不能错。
他转身看向旁边的调度员:“把咱们一千到五千吨级的二手货轮清单调出来,标注检修状态,半小时后给我。”
“好的赵总。”调度员立刻低头操作,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赵志航走到航线图前,指尖顺着东南亚的航线划过,嘴里低声念叨着,盘算着最优路线,避开英资控制的港口和巡逻海域。
半小时后,调度员把清单递过来:“赵总,四十二艘船,有八艘需要紧急检修,其余的状态都没问题。”
赵志航接过清单,快速扫了一遍,笔尖在八艘船的编号上圈了圈:“立刻通知维修部,今晚就开工,优先检修这八艘,明天中午前必须搞定,换隐蔽标识,船身的东兴字样全遮了。”
“明白,我现在就去安排。”调度员接过清单,快步走了出去。
赵志航又拿起电话,拨给新加坡的二手船中介,声音压得更低:“帮我找一批手续干净的散货船,一千到五千吨级,越多越好,价格好说,三天内要能敲定。”
那边愣了愣,随即应道:“赵总放心,我这就筛资源,尽快给您答复。”
挂了电话,赵志航靠在调度椅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飞速转着。
粮源、船只,还有船员,都得同步推进。
他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笔尖飞快写着,把需要对接的人、要办的事,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生怕遗漏。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赵志航就去了振卫学堂。
海事分院的操场上,一群年轻学员正在晨练,喊口号的声音洪亮,透着股蓬勃的朝气。
院长见赵志航进来,立刻迎了上来:“赵总,您怎么来了?”
“找一批学员,出特殊任务。”赵志航压低声音,跟着院长走进办公室,“身家清白,实操过硬,跑过东南亚航线的,越多越好。”
院长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名单:“赵总,这是近几届的尖子生,都是根正苗红的孩子,忠诚度没得说,不少人都跑过东南亚。”
赵志航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一遍,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就这些,通知他们,半小时后在操场集合。”
“好。”院长立刻去安排。
半小时后,操场上,三十多个年轻学员站得笔直,穿着统一的制服,眼神清澈却透着股坚毅。
赵志航站在他们面前,目光扫过每个人,声音沉得有力:“现在,有一项特殊任务交给你们,保密级别最高,危险系数不低,愿意去的,往前一步。”
话音刚落,所有学员几乎同时往前迈了一步,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半点犹豫。
“都不怕?”赵志航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不怕!为东兴效力,为同胞做事,我们愿意!”领头的学员高声喊道,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的热血。
其余学员也跟着喊:“愿意!愿意!”
声音震得赵志航心里发烫,他抬手,压了压手,操场上立刻安静下来。
“任务期间,签署保密协议,薪酬三倍,完成有奖金,家里有困难,集团全权负责。”赵志航看着他们,语气郑重,“但记住,全程听指挥,不准多问,不准外传,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所有学员齐声应道,胸膛挺得更直,攥紧的拳头里,满是热血。
赵志航满意地点点头,让助手拿出保密协议,学员们一个个签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清晨的操场上格外清晰。
签完字,赵志航把学员分成几组,分别安排去熟悉船只、检查物资,每个环节都亲自叮嘱,不敢有半点马虎。
与此同时,暹罗、缅甸的粮源也有了进展。
中间商们按要求分散收购,没引起任何注意,第一批五万吨大米,已经敲定,三天后就能从暹罗的隐蔽港口启运。
新加坡的二手船中介也传来消息,找到了十二艘符合要求的货轮,手续干净,价格合适,明天就能对接签约。
赵志航坐在调度室里,看着传来的消息,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却不敢懈怠。
他拿起电话,拨通陈东的号码,声音沉稳:“董事长,粮源敲定第一批,船只检修和收购同步推进,船员也选好了,都是振卫学堂的尖子。”
电话那头,陈东的声音很平静:“做得好,盯紧每一步,别出纰漏。”
“明白,我会全程盯着。”
挂了电话,赵志航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码头。
阳光刺眼,几艘货轮正在检修,工人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汗水浸湿了衣服,却没人停下脚步。
他知道,这次行动,每一个参与的人,都带着热血和责任。
为了同胞,为了东兴,再难也要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