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罡剧烈波动,裂纹蔓延,最终轰然破碎。
玉帝和王母齐齐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那万年处变不惊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慌乱。
也就在这一刻,敖尘巨大的龙爪狠狠拍下,将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的凌霄殿守卫拍成了肉泥。
整个战场,除了零星的抵抗,天庭一方的主力已彻底溃败。
残存的天兵天将要么瘫软在地,要么面露恐惧,再无战意。
孙悟空也停下了挥舞的金箍棒,拄着棒身微微喘息着。
她肩胛处的伤口依旧渗着血,但她金色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台阶上那两道身影,看着杨戬一步步逼近。
杨戬踏着染血的玉阶,一步步走上凌霄殿的废墟。
他停在玉帝和王母面前,三尖两刃刀的刀尖,距离玉帝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遥。
冰冷的杀气,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玉帝强作镇定,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试图掌控、如今却已彻底失控的臣子,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杨戬,你当真要行此逆天之举?弑杀天帝、天后,此乃万劫不复之罪!”
王母也色厉内荏地喝道。
“杨戬!你若此刻醒悟,交出兵器,本宫与陛下或可念在你往日功劳,从轻发落!”
杨戬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冷、极讽刺的弧度。
“逆天?万劫不复?”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冷厉,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是翻涌的巨浪。
“从我知晓你们为了一己私利构陷我母亲,屠戮我杨家满门,逼得我妹妹魂飞魄散,又洗去我记忆,将我当作棋子摆布的那一刻起……”
他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微微向前递了一分,刀尖的寒意刺得玉帝皮肤生疼。
“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将你们拖下这神坛,碾入尘埃,为我杨家,血债血偿!”
杨戬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敲响了旧时代的丧钟,宣告着……这场战局的胜利。
他不再废话,目光扫向下方已然控制住局面的敖尘和残余部众,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将这二人拿下,押往诛仙台!”
“遵命!”
孙悟空看着啸天连同几张熟悉的面孔同时应声,那是昔日真君神殿杨戬麾下的神将。
他们身上皆是染满了血迹,却个个喜极而泣。
敖尘化回人形,虽面色苍白,衣衫染血,但眼神却流露出罕有的锐利。
他亲自带着几名龙族悍将上前,毫不客气地连同几位神将一同将法力暂时被封、面露绝望与不甘的玉帝和王母制住,粗暴地押解起来。
孙悟空站在下方,看着那两道曾经至高无上的身影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拖下神坛,看着杨戬那挺拔而孤绝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恨意、快意、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杨戬站在凌霄殿的废墟之巅,俯视着下方瘫软的群仙和狼藉的战场。
旧的秩序,已然崩塌。
而新的规则,将由他亲手以仇神的鲜血,来重新书写。
……
就在敖尘与龙族悍将押着玉帝与王母,即将踏出凌霄殿废墟边缘的刹那,被紧紧禁锢的王母身躯猛地一震。
她周身本已黯淡的霞光骤然回光返照般炸开。
那并非温润祥和的仙芒,而是无数道尖锐如针、色泽驳杂的暴戾流光,如同濒死毒蝎扬起的尾钩,毫无章法地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迸射。
敖尘的龙气瞬间腾起格挡,将射向他和部众的流光绞碎。
近处几名神将也迅疾挥动兵刃,护住周遭。
王母披头散发,原本雍容华贵的面容此刻狰狞扭曲,竟是不管不顾的将残存的所有法力,连同某种燃烧本源般的决绝,尽数灌注进这最后一搏之中。
她脖颈青筋暴起,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仙家、反而如同荒野妖魅般的尖厉长啸。
“天庭正统———岂容尔等妖孽践踏———!”
那啸声裹挟着混乱狂暴的法力波纹,肉眼可见地荡开,震得废墟残垣簌簌发抖,也让离得最近的几名天兵耳鼻渗血,心神剧荡。
就在这啸声与漫天迸射的混乱流光最鼎盛、最引人注目之际,王母被反剪在后的双手十指,以某种违背关节常理的角度极其诡异地扭曲交叠。
指尖刺破掌心,带出几缕滚烫的银色神血。
“冥顽不灵。”
杨戬冰冷的声音落下。
他甚至未曾移动半步,只是眸光一厉,更为磅礴的压制之力凭额间降临,如同无形巨掌将王母周身所有躁动的法力余波连同她本人生生摁压下去。
“噗———”
王母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她身上的霞光彻底熄灭,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下去,眼瞳中的神采涣散,仿佛刚才那一下真的耗尽了所有。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王母暴起,到啸声与流光扰乱视线,再到她被杨戬彻底镇压下去,不过两三个呼吸起伏之间。
敖尘迅速检查了禁锢,确认无误,朝杨戬微微点头。
“她神元已耗尽,再无威胁。”
杨戬的目光落在王母枯槁衰败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意。
随即,他移开视线,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押下去。”
孙悟空这才抹去金箍棒撑起的结界,心中却有一丝怪异感。
王母刚才那一下爆发的确狠厉决绝,符合一个被逼到绝境、心高气傲的天后最后的疯狂。
可不知为何,在那啸声最高亢、流光最刺眼的瞬间,她心尖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感。
但眼前王母奄奄一息、神元受损的模样做不得假,那点异样感更是快得无从捕捉,更像是激战后紧绷神经带来的错觉。
孙悟空甩了甩头,将金箍棒握得更紧了些,目光重新投向杨戬挺直的背影。
小插曲过去,众人接着走向诛仙台。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从大殿深处那一片断壁残垣的阴影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