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真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杨戬的目光甚至没有分给敖尘一丝一毫，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孙悟空身上。
“孙悟空。”
“大圣……她不在此处。”敖尘勾起唇角道。
杨戬看着孙悟空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微微绷直的身体，看着她下意识避开他视线的金色眼眸，心中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张令他心绪翻腾的脸。
他本就冷漠的脸此刻冷得比昆仑山巅的万载寒冰更甚，他再欲开口时，孙悟空却打断了他。
“罢了敖尘，二郎真君可不好糊弄，真君寻我所为何事？”
“天庭公务。”
他言简意赅，甚至懒得编造一个像样的理由。
“朝歌一案，尚有疑点未清。你需随本君回真君神殿，协助核查。”
这话一出，连敖尘都挑了挑眉。
那案子不是早已了结？哪来的疑点？
孙悟空更是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啥？那小皇帝的案子？不是早就完事儿了吗？杨戬你……”
“天机不可泄露。”
杨戬直接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司法天神特有的威严。
“即刻动身。”
他上前一步，不再给孙悟空反驳的机会，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触手的肌肤细腻温润，与他记忆中猴毛的触感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颤，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力道不容抗拒。
“喂！杨戬你放手！”
孙悟空试图挣扎，却发现杨戬的手如同铁箍，根本挣脱不开。
她抬头瞪着他，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的黑眸。
不知为何，她心头那股因为那个幻境之吻而产生的慌乱和心虚又冒了出来，气势莫名矮了一截。
敖尘在一旁，摇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手中的玉扇，悠悠道。
“真君，何必如此心急？不如坐下饮杯水酒，慢慢……”
“不必。”
杨戬看也没看他，拉着孙悟空转身便走，“公务紧急，耽搁不得。”
话音未落。
他已带着挣扎不休的孙悟空化作一道凌厉的金色遁光，冲破层层海水，径直朝着海面之上的真君神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龙宫的奢靡与敖尘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彻底被抛在了身后。
水波荡漾。
只留下敖尘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他轻轻摇着扇子，眼底飞快划过一丝黯然。
……
一阵金光撕裂天幕的利刃，径直落入肃穆冰冷的真君神殿。
光华敛去，现出杨戬与孙悟空的身影。
杨戬松开了握着孙悟空手腕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殿内主位。
玄色袍角在光洁如镜的寒玉石地面上划过冷硬的弧度，没有留下丝毫涟漪，亦如他此刻试图维持的心境。
孙悟空踉跄半步才站稳，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杨戬方才那不容抗拒的力道和……
一丝不属于他平日冰冷的灼热温度。
她甩了甩手，像是要甩掉那点不适，金色的眼眸带着尚未平息的恼怒和深深的困惑，瞪向那个将她强行‘绑架’至此的背影。
“杨戬！你到底发什么疯？！”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亮，甚至带起一丝回音。
“朝歌一案还有什么狗屁疑点？当初不是你亲手改的卷宗吗？玉帝王母都点了头的！”
她环顾四周。
真君神殿一如既往的冰冷空旷，每一根玉柱，每一寸地面都透着杨戬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和距离感。
与方才东海龙宫的温暖奢华，水流灵动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极端。
杨戬已然在主位坐下，身姿挺拔如岳。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
他指尖泛起微光，几卷厚重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玉简自虚空浮现，悬浮于他面前的案几之上。
杨戬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摊开，目光垂落，仿佛真的沉浸在了公务之中。
殿内只余下玉简卷轴展开时细微的摩擦声，以及孙悟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无视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孙悟空。
她几步冲到案前，双手啪地一声撑在冰冷的玉质案面上。
她身体前倾，璀璨的金发因这动作从肩头滑落，几乎要扫到那摊开的玉简。
孙悟空迫使杨戬抬起眼，与她对视。
“说话！”
她逼视着他，金色的瞳孔里火焰跳动，“你把我带回这鬼地方，到底想干嘛？”
如此近的距离，杨戬能清晰地看到她因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能看到她长而密的金色睫毛因激动而轻颤，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一丝极淡的东海酒气，以及……
一种独属于她的，如同雨后灵石般的清冽气息。
那与龙宫的靡丽香气和真君神殿的淡淡檀香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那饱满的，因为不满而微微嘟起的唇瓣。
那是不久前才与他有过两次亲密接触的地方。
心底那股因东海一幕而燃起的无名火与酸涩，再次隐隐躁动。
他强行压下那不合时宜的悸动，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古井，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我说了，公务所需，核查朝歌案细节。”
“细节？什么细节？！”
孙悟空立刻反驳，“那案子不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么？狐族族长是你找来的，啸天是你派去的，狐妖是你处决的！细节？我哪里知道什么细节！要说细节李天王肯定比你我知道的都多，你怎么不去找他？偏偏抓我来？！”
“你乃关键。”
杨戬的指尖在玉简的某行字上轻轻一点，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当日你逼那狐妖动手，最后关头，灵力波动有异。我怀疑，或有残留隐患，需仔细探查。”
他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的理由。
灵力波动有异？
以他二郎真君之能，若真有问题，当时岂会察觉不到？
又何须事隔多日再来‘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