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随着溃退的胡骑和四散奔逃的难民,迅速传遍了京畿,进而以更快的速度,传向了整个北方大地!
然而,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在北方这片已然陷入权力真空和绝望的土地上,引发的却并非是同仇敌的欢呼,而是一场更加剧烈、更加彻底的分裂与混乱!
皇帝南逃!京城被围!这两个消息叠加在一起,如同两道惊雷,彻底劈碎了大夏王朝在北方的统治根基!
朝廷没了!天塌了!
刹那间,北方各州府县,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无政府状态。
那些手握兵权的节度使、防御使、团练使,那些盘踞地方的世家大族、豪强地主,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迅速从“忠君爱国”的迷梦中清醒过来。他们看着手中刀枪,看着麾下兵马,看着粮仓府库,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乱世已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朝廷弃我等如敝履,我等何必为其殉葬?”
“北方糜烂,胡虏猖獗,唯有自保,方是上策!”
“卡布能守京城,我等为何不能据地称雄?”
野心、恐惧、自保的本能,交织在一起,催生出了无数的“独立王国”!
太原府,留守的河东节度使,率先打出“保境安民”的旗号,紧闭城门,收拢溃兵,俨然一方诸侯。
幽州地界,几个手握重兵的军头,为争夺地盘,已然兵戎相见,杀得血流成河。
山东、河北等地,地方豪强纷纷筑起坞堡,拥兵自守,对过往官府政令置若罔闻。
更有甚者,一些野心勃勃之辈,直接打出了“反夏复周”、“清君侧”等旗号,扯旗造反,攻城略地!
一时间,北方大地,烽烟四起,义旗(?)林立!所谓的“抗虏”,在大多数割据者口中,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抢地盘,扩势力,在乱世中分一杯羹!
而在这片混乱的浑水中,更有一股可怕的浊流——溃兵!
数十万从北疆溃败下来的夏军,失去了建制,失去了补给,为了活命,他们化身为比胡虏更加凶残的流寇!他们抢粮、抢钱、抢女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许多原本没有遭受胡虏蹂躏的地区,反而先被这些“自己人”洗劫一空!百姓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正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忠奸难辨,敌我难分!整个北方,已然成为了一片弱肉强食的血腥丛林!
京城,帅府之内。
孙不二面色凝重,将一份份来自各方的情报,呈送到卡布面前。
“大人,局势……彻底失控了。”孙不二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太原节度使拥兵自重,拒不发兵勤王;幽州军阀内讧;山东七十二路烟尘并起……各地所谓‘义军’,多是为私利,相互攻伐,甚至劫掠百姓,比胡虏犹有过之!北方……已无朝廷法度可言了!”
卡布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混乱势力的、杂乱无章的标记,脸色平静,眼中却寒光闪烁。
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个腐朽王朝的崩溃,必然伴随着秩序的彻底瓦解。指望那些军阀豪强真心抗虏?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有……真心抗虏的势力?”卡布沉声问道。
“有,但……势单力薄。”孙不二指向地图上几个不起眼的标记,“真定府团练使赵横,聚兵数千,据城而守,屡挫小股胡骑;河间义士张弘,散尽家财,募集乡勇,保境安民……然,此类义举,于大局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且饱受周边割据势力排挤、攻击,生存艰难。”
卡布沉默片刻,手指重重地点在京城的位置上。
“北方已乱,群雄并起。但,唯有京城!唯有我卡布这里,才是抗虏的真正中流砥柱!唯有在这里,挡住胡虏主力,才能为北方,争取一线生机!”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传我帅令!”
“第一,以‘北方兵马大元帅’名义,发布檄文!通告北地各路势力:胡虏乃华夏共敌!凡有助胡为虐、相互攻伐、残害百姓者,皆为国贼,天下共击之!凡有真心抗虏、保境安民者,皆可遣使来京,共商大计!待驱除胡虏,论功行赏!”
“第二,命‘速达通’商行,不惜一切代价,打通与真定、河间等抗虏势力的秘密通道!输送情报,必要时,提供有限军械粮草援助!我们要在北方,埋下抗虏的火种!”
“第三,严密监控京城周边三百里内所有割据势力动向!凡有敢趁火打劫、袭扰我军后方或粮道者,坚决消灭!”
“是!”孙不二凛然领命。
“大哥!”王大锤忍不住道,“那些龟孙子各怀鬼胎,指望不上!咱们还是得靠自个儿!”
“没错!”卡布重重点头,眼中闪过决然,“乱世,拳头就是道理!我们要守住京城,打出威风!让所有人看到,谁才是北地真正的擎天柱!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投!”
他走到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语气冰冷:“这北方的天,既然朝廷撑不起来,那就由我卡布……来撑!”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这天下大乱的局面,心情复杂:
【彻底乱套了!】【军阀混战,百姓遭殃。】【主播成了北方唯一的希望了。】【稳住京城,就是定海神针!】【任重道远啊!】
卡布深知,京城保卫战,已经不再仅仅是一场军事斗争,更是一场残酷的政治博弈!他不仅要面对城外的二十万胡虏铁骑,更要面对北方这片混乱不堪、危机四伏的“后方”!
但,这既是绝境,也是机遇!乱世出英雄!若能守住京城,击退胡虏,他卡布,必将成为这北地当之无愧的霸主!拥有足够的威望和实力,去收拾旧山河,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北地义旗?不!他要做的,是擎起一面真正的……王者之旗!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守住脚下这座城!用胡虏的鲜血,浇铸他的无上权威!
库莫勒汗国的主力,已经兵临城下!最终的决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