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来的黑暗侵袭,来势汹汹,邪异诡谲,但在两位战神(白茯苓、陆时衍)的强势介入,以及凤主赤煌带领的凤族精锐拼死反击下,终究未能真正撼动南明离火境的根本。
一番激战,银枪惊夜撕裂黑暗,金枪裂穹净化邪祟,涅盘神炎焚尽污秽。那诡异的黑暗敌人似乎也未曾料到会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尤其是两位战神的战力远超预估,在丢下几片被斩断的、迅速腐朽消融的阴影触手和无数猩红眼眸的残骸后,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隐没于虚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淡淡腥臭和残余的阴寒能量波动。
警报解除,但南明离火境上空的气氛并未立刻轻松。
凤族众人虽击退了敌人,但许多战士身上都带了伤,气息不稳,望着敌人退去的方向,心有余悸。几位长老忙着指挥救治伤员、加固结界、探查敌人来历。赤煌悬停空中,脸色凝重地扫视着战场,眉头紧锁。这伙敌人实力强大,行踪诡秘,目的不明,对凤族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而飞舟这边,战斗甫一结束,白茯苓便抬手一招,惊夜枪化作银光飞回她手中。她身形微晃,从激烈的战斗状态中脱离出来,体内那股被强行压下的、属于冰魄绝神咒的寒意与虚弱,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毒蛇,立刻反噬而上!
方才战斗时,精神高度集中,力量催发到极致,尚且能勉强压制。此刻松懈下来,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与灵力滞涩感瞬间袭来,让她胸口一阵闷痛,眼前甚至黑了一瞬,气息骤然变得紊乱不稳。
她强撑着,面无表情,转身朝着飞舟方向踏空而回,步伐看似沉稳,但细心之人却能看出她脚步的虚浮。
就在她即将踏上飞舟甲板的刹那,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咒力肆虐,让她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小心!”
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紧张的呼唤响起。
几乎是同时,一道玄青身影,如同鬼魅般倏然而至,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沈清辞不知何时已离开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瞬间出现在白茯苓身侧,手臂一伸,稳稳地、不容拒绝地扶住了她即将倾倒的身体。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上臂,隔着薄薄的玄色劲装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她手臂的纤细和微微的颤抖(因疼痛和脱力)。他的另一只手,虚扶在她的腰侧,形成了一个恰到好处、既能支撑她又不会过于暧昧的姿势。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异常精准、沉稳,仿佛早已预判到了她会不稳。
白茯苓猝不及防,被他扶住,身体僵了一瞬。鼻尖再次萦绕上那清冽熟悉的寒松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他的微凉体温。她能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支撑。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瞬间的复杂情绪(或许是痛楚,或许是别的什么),并没有立刻推开他,只是借着他的力道,迅速稳住了身形。
然后,她微微侧身,脱离了沈清辞的搀扶,站直了身体,对着他,用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疏离的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多谢。”
说完,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径直迈步,朝着飞舟船舱内走去。背影挺直,步履看似恢复了平稳,只有那略显急促(或许是因为疼痛)的呼吸和微微苍白的侧脸,泄露了她此刻真实的状态。
整个动作,从踉跄被扶,到道谢离开,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
却足以让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凤族、飞舟上的同伴、甚至包括路无涯——瞠目结舌,反应各异!
凤族那边,尤其是几位一直暗中观察这边“诡异关系”的长老和年轻凤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主神青珩,竟然在泠音战神踉跄时,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住了她?!动作那么快,那么自然,那么……关切?!
而泠音战神,竟然只是淡淡说了句“多谢”,就走了?!没有怒斥,没有闪躲,没有更多的互动,但也……没有明显的抗拒?!
这、这、这……
这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上级维护下级”,或者“主神单方面纠缠”,好像都不太一样啊!
若真是单纯的上级对受伤下属的关心,似乎……有点过于急切和亲密了?而且泠音那反应,也太淡定了吧?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可若是有更深的纠葛,为什么泠音的态度又那么疏离?主神看起来……好像也没进一步的动作?
这若即若离、扑朔迷离的关系,简直比刚才那黑暗敌人还要让这帮“鸟人”(凤族)费解!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这短短半天内,承受了这辈子都没承受过的信息冲击和关系学难题!
赤煌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皱了皱眉,目光在沈清辞和白茯苓的背影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的疑虑与好奇更甚。但他毕竟是一族之主,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暂时压下这些八卦心思,转身开始布置战后的各项事宜。
飞舟上,苏见夏和陆时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一丝无奈。小师妹(茯苓)和主神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在外人(凤族)面前表现得如此“明显”,恐怕后续麻烦更多。
苏清欢则是捂住了嘴,眼睛亮晶晶的,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主神扶了小师妹!小师妹居然没炸毛!有戏!绝对有戏!(虽然她完全搞不清是哪种“戏”)
秦越和柳风默默移开视线,假装看风景。赤炎歪着头,不明所以。
而路无涯……
他血瞳微眯,看着沈清辞收回手、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却追随着白茯苓进入船舱的背影,嘴角那抹惯有的邪笑,渐渐变得冰冷而危险。
扶得,可真及时啊。
青珩,你这“关心”,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他血瞳深处,翻涌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沈清辞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望着白茯苓消失在舱门后的背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她手臂时那细微的颤抖和冰凉触感。方才她道谢时那刻意疏离的语气,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
他知道她疼,知道她在强撑。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后悔。
无论她如何疏远,如何否认,如何用“命不久矣”来推开所有人,他都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独自承受痛苦,哪怕是这种细微的、可能被解读为“逾矩”的搀扶。
他缓缓收回目光,转身,面上已恢复了主神应有的淡漠与威严,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急切与关切从未存在过。他看向正在忙碌善后的凤主赤煌,开口道:
“凤主,方才袭击贵族的敌人,来历蹊跷,力量阴邪,似非寻常妖魔。不知贵族可有头绪?”
他将话题引回了正事,也是此刻最紧要的事情上。
赤煌闻言,神色一肃,暂时抛开了那些纷乱的八卦念头,沉声道:“多谢主神关心。此敌……我族亦是首次遭遇。其力量特性,与我等所知的神、魔、妖皆不相同,反倒像是……某种早已被封印或消亡的古老邪物。此事,我族定会彻查!”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暂时“团结”了双方,也让本就诡异的关系,在凤族眼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白茯苓那一声疏离的“多谢”,和沈清辞那及时的一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远未平息。南明离火境的暖风,似乎也吹不散这愈发复杂难解的情愫与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