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那醉后蛮力(或许还夹杂了一丝星辰之力的紊乱爆发)竟真让她从沈清辞铁钳般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
她踉跄后退两步,站稳(勉强),醉眼亮得惊人,小脸酡红,对着面前两位气息恐怖的大佬,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虽然没什么章法):“来!开始打吧!嘿嘿~”
沈清辞和路无涯看着她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跃跃欲试要“挑战”他们的模样,皆是又好气又好笑,心头那点杀意与对峙,硬生生被这荒诞场面搅得七零八落。
她还真摆开了架势,一招“猛虎扑食”(醉猫扑腾)就朝着路无涯冲了过去,脚步虚浮,拳风……毫无力道。
路无涯血瞳微闪,侧身轻易避开。白茯苓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又被沈清辞眼疾手快(或许带点无奈)地拎住后领,稳住身形。
“哎呀!别躲呀!”白茯苓不乐意了,转头又朝着沈清辞“饿狼掏心”(其实是软绵绵的小拳拳捶胸口)。
沈清辞面无表情,任由她没什么力道的拳头落在胸前玄青衣袍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白茯苓见两人都只是回避,不跟她“认真”打,气得小脸更红,直跺脚:“你们瞧不起我!我可是战神!”
她环顾四周,看到地上厚厚的积雪,眼睛一亮,弯腰就从雪地里抓起一大把雪,团成松松垮垮的雪球,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离她最近的沈清辞就扔了过去!
沈清辞完全可以轻易用神力蒸发或挡住这“攻击”,但不知为何,看着白茯苓那气鼓鼓、认真“作战”的醉猫模样,他竟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啪!”
雪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胸前,碎开的雪沫沾湿了衣襟,带来一丝凉意。
白茯苓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地跳了起来,拍手欢呼:“打中了!打中了!我厉害吧!”
她像只讨要夸奖的小动物,蹬蹬蹬跑到沈清辞面前,仰着小脸,醉眼弯成了月牙,语气里满是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好看的小哥哥!我厉害吧?我当你娘子,保护你好不好?”
这话如同惊雷,让沈清辞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那被醉意和荒唐场面暂时压下的剧痛与悸动,再次汹涌翻腾!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白茯苓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她眨了眨醉意迷蒙的眼睛,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沈清辞的脸,仿佛在辨认什么。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又极其可怕的事情,眼神逐渐变得困惑、受伤,又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她小声地、带着不确定和一丝委屈,喃喃道:
“小哥哥……你……你是不是已经有娘子了啊?”
她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什么模糊的片段或话语:
“她……她好像对我说……她还有小宝宝了……”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沈清辞所有的防御!他立刻明白了!是神界那帮老家伙!是揽月!他们竟然……竟然用如此卑劣的谎言来刺激她、伤害她!什么有身孕?!他从未碰过揽月!
滔天的怒意与心疼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白茯苓的反应,却比他更激烈。
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醉意似乎都被这可怕的“认知”惊醒了些许,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慌、愧疚和……自我厌弃。
“噗通!”
她猛地双膝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膝盖撞击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朝着沈清辞的方向,以最卑微、最惶恐的姿态,重重地磕下头去!
“主神恕罪!!”
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和绝望。
“泠音不知揽月神女已有身孕!还……还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罪该万死!”
“恕罪!求主神恕罪!!”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请罪,一边不停地、用力地将额头磕向坚硬的冰面!
“砰!砰!砰!”
一声声闷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刺耳!不过几下,她光洁的额头就已磕破,鲜红的血混着冰屑和泪水,糊满了她的额头和脸颊,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泠音愿剔神髓!堕魔域!永世不再踏入神界!只求主神……恕罪!饶过砚翎!!”
她哭喊着,声音破碎,仿佛承受着世间最深的刑罚,每一句都在凌迟着她自己,也凌迟着沈清辞的心!
沈清辞看着眼前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听着她那绝望到极点的忏悔与自我惩罚,只觉得一股血腥气直冲喉头!他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冷静,一步上前,强行制止了她继续磕头的动作,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看着她满脸的血污与泪水,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毁灭一切的风暴!
“够了!”他低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痛楚而嘶哑,“那个女人……他们都跟你瞎说了什么?!”
他捧住她沾满血泪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中挤出:
“我!没!碰!过!她!”
然而,白茯苓似乎已经被巨大的罪恶感和恐惧淹没,眼神涣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颤抖、流泪,嘴里还喃喃着“恕罪”、“堕魔域”……
沈清辞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杀回神界,将那些散布谣言、给她下咒、逼她至此的“老家伙”们碎尸万段!神界的账,是该彻底清算了!
就在这时,白茯苓涣散的目光,又缓缓移向了旁边一直沉默看着这一切、血瞳幽深难测的路无涯。
她似乎又切换了“频道”,忘记了刚才的惨烈,眼神重新变得迷茫而……直白。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血和鼻涕),看着路无涯,带着醉后特有的天真与“求职”(?)心态,小声问道:
“小哥哥……你……你有娘子吗?”
她努力挺直伤痕累累的小身板(虽然还在沈清辞怀里),试图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我……我很厉害的!我可以保护你!我当你娘子如何?”
她歪着头,想了想,补充道,语气带着点“推销”自己的意味:
“我长得好看……你不亏的。”
说着,她似乎觉得脸上有点不舒服(血泪鼻涕糊的),下意识地抬起沾满污渍的小手,在路无涯那华贵精致的暗红袍袖上,胡乱地、不着痕迹地……抹了抹。
路无涯:“……”
沈清辞:“……”
白茯苓抹完了,仿佛完成了一件小事,又记起了“正事”,指着自己的脸(虽然现在更脏了),对路无涯理直气壮地要求:
“不过……当你娘子前……你先赔我脸!”
她努力踮起脚尖,朝着路无涯的方向凑近,醉眼迷离中带着执着:
“来……给我亲一下……”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她似乎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醉意、情绪大起大落、额头伤口的疼痛……一切叠加,让她眼前一黑,身体彻底软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晕倒的最后一瞬,沈清辞稳稳地将她接住,打横抱起,冰冷的眼眸扫向路无涯,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与宣告:
“魔尊,她是我的人。”
“不准动她。”
路无涯血瞳微眯,看着沈清辞怀中那满脸血污、昏迷不醒、却依旧牵动他心绪的女人,又看了看沈清辞那副彻底撕下淡漠伪装、充满占有欲与杀气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他没有回应沈清辞的警告,只是血瞳深处,翻涌着同样不容小觑的暗流与决断。
而沈清辞,抱着白茯苓,最后看了一眼这混乱不堪的冰峰之巅,目光投向遥远的神界方向,冰蓝色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与决绝:
“神界……那帮老家伙的账……”
“该清算了。”
话音落下,玄青身影化作流光,抱着怀中昏迷的人儿,消失在风雪夜色之中。
路无涯独自留在山巅,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那抹混杂着血泪的污渍,血瞳幽深,久久未动。
今夜这场醉后闹剧,以血泪收场,却也彻底撕开了所有伪装,将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阴谋与积怨,彻底暴露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新的风暴,已然在极北的寒夜中,悄然酝酿。而风暴的中心,依旧是那个伤痕累累、身不由己,却又牵动着两位至尊男人心弦的女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