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萧御的“宽容”只是表面。杖责雷统领,罚俸于管事,是对她擅自外出的警告。将她彻底禁锢在听雪轩,则是更严密的掌控。
而那枚留在济世堂的骨哨……
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也是渺茫的希望。
窗外,夜色如墨。
而听雪轩内的这盏孤灯,在经历了短暂的“外出”风波后,又重新被置于最严密的看管之下。
但灯芯深处,那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却似乎燃烧得……更加沉静,也更加执着了。
萧御那道“安心养病”的命令,如同最坚硬的玄铁,将苏蔓彻底焊死在了听雪轩这方狭小的天地里。门外的护卫增加了一倍,日夜轮值,目光如鹰隼,绝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于管事虽被罚俸留用,但行事比以往更加谨小慎微,对听雪轩的供应依旧无微不至,却也绝不多说一句题外话,每日问安成了最刻板的流程。
四个丫鬟的伺候也愈发沉默而精准。春兰依旧沉稳,但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夏荷和冬梅几乎不敢与苏蔓有视线接触,动作轻巧得如同影子;秋菊则更加沉默,只有在为苏蔓换药时,指尖的动作会透露出一种专业的稳定。
苏蔓成了这华美牢笼中最精致、也最安静的囚徒。她不再提出任何要求,每日里便是喝药、用膳、在榻上静卧,或是被允许时在窗边坐一小会儿,看着窗外那一方被高墙和树木切割的天空,以及那片始终平静无波的湖面。她的脸色在汤药的调理下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但眉眼间的沉静却如同结了冰的湖,不起丝毫波澜。
手腕上的伤口在刘太医的药方和按时更换下,红肿渐消,只留下一道比旧疤略深些的痕迹。身体的虚弱感也在一点点褪去,但她刻意保持着一种“病后体虚”的姿态,行动迟缓,气息微弱。
她知道,萧御在等,等她“痊愈”,等她“想通”,或者,等他完成某些她不知道的布局,再来“处置”她。而她,也在等。等那枚留在济世堂的骨哨,是否真的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丝她期盼的涟漪。除此之外,她似乎别无他法。
**困兽之斗,不在爪牙之利,而在心志之坚。**
苏蔓开始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锤炼自己的心志。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渺茫的出路,不去担忧父亲的处境,不去回忆过往的温暖或屈辱。她将全部心神,投入对自身处境的冷静分析,和对有限资源的极致利用上。
她仔细观察每日送来的饮食、药物、乃至熏香。确认无毒,且品质上乘。她便坦然受之,将身体作为最重要的本钱来调养。她甚至开始根据刘太医药方的配伍,以及自己翻阅过的一些浅显医理,默默推演着药性对身体的影响,试图让恢复的过程更有效率。
她也在观察人。四个丫鬟,于管事,乃至窗外偶尔掠过的护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