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最终停在了漱玉轩所在的南巷口。巷子依旧安静，漱玉轩的匾额也还挂着，只是门窗紧闭，门口落了一层薄灰，显得有些寥落。
护卫先一步下车，迅速占据了书铺前后有利位置，其中一人上前打开了门锁。苏蔓深吸一口气，踩着脚凳下了车，踏上了熟悉的青石板。
推开店门，一股混合着尘土与淡淡墨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店内景象让她脚步微微一滞。
书架上依旧摆满了书籍，但明显被重新整理过，分类更加规整，甚至有些她原本随意摆放的杂记被挪到了不起眼的角落。柜台擦拭得干干净净，她常用的那方端砚和笔洗也摆放得一丝不苟，仿佛随时等待主人使用。地面洒扫过，连之前打斗留下的细微痕迹都被仔细修补过。
这里的一切，都恢复了秩序，甚至比她在时更加井井有条。但却也失去了一种“人气”，一种属于她苏蔓的、略带随意和温情的杂乱感。它更像一个被精心维护的“标本”，而非活生生的店铺。
苏蔓走到柜台后，手指拂过光洁的台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萧御派人清理、整理了这里，是在向她示好？还是用一种更细致的方式，抹去她曾在这里奋战的痕迹，将这里也纳入他掌控的范畴？
她打开柜台下的暗格，里面空空如也。她存放的账本、一些零散笔记、甚至那副他曾“赐予”的银锡镣铐（她离开前并未带走），都已不见踪影。
“姑娘，林先生到了。”一名护卫在门外通传。
苏蔓收敛心绪，转身迎向门口。
林文轩提着一个小包裹走了进来，看到苏蔓，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但目光扫过店内肃立的护卫时，笑意又淡了几分，多了几分了然与凝重。
“苏姑娘，别来无恙。”林文轩拱手道，语气依旧温和。
“林先生，有劳您走一趟。”苏蔓还礼，引他到新辟的茶座区坐下。护卫并未跟进内里，只是守在外间门口，目光如炬。
林文轩将包裹放下，低声道：“前些时日听闻姑娘铺中不太平，心中甚是牵挂。后来于管事派人传话，说姑娘暂居别处静养，今日方得一见。”他话中有话，既表达了关心，也点明了自己知晓她如今的处境。
“劳先生挂念，是苏蔓的不是。”苏蔓为他斟茶，“今日请先生来，一是许久未见，心中记挂；二来，也想问问，近来书铺这边，可有什么需要料理的杂事？我虽不便常来，但总不能全然撒手。”
林文轩会意，接过茶盏，沉吟道：“铺中日常，老夫与伙计暂时照看着，倒也无甚大事。只是前几日，集贤堂那位季先生又来过一次，问起姑娘，似乎对姑娘之前整理的某些书目仍有兴趣。还有……”他压低了声音，“皇长子府上那位书僮，前日也悄悄来过，问姑娘何时能继续之前的事务，似乎……颇为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