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心中微凛，知道他指的是德妃赏赐背后代表的关注。“苏蔓不过是依王爷安排，静心养性，不敢有违。至于宫中赏赐，乃是娘娘慈恩，苏蔓唯有感激惶恐，岂敢妄测天意？”
“不敢妄测天意？”萧御重复了一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别的什么，“苏蔓，你总是能在最‘安分’的时候，做出最不‘安分’的事。”
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苏蔓几乎想后退，但她强迫自己站稳。
“韩烨因你闭门，德妃为你赏赐，”萧御的声音压低了些，如同夜雨敲打在心头，“你这盏灯，引来的飞蛾，倒是越来越多了。”
他在提醒她，她的存在，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注意与风险，而这些，都可能成为点燃她的火苗，也可能……成为他棋盘上需要额外考量的变数。
“苏蔓从未有意招惹是非。”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无论是韩将军仗义相助，还是德妃娘娘垂怜体恤，皆非苏蔓所能预料、所能左右。王爷将苏蔓置于此间，不正是希望苏蔓远离是非吗？”
她在将责任委婉地推回给他——是他将她困在这里，斩断与外界的联系，才使得任何一点与她相关的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突兀和引人注目。
萧御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抹不肯屈服的清亮，以及那清亮之下极力隐藏的戒备与疏离。烛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跳跃，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掩不住那眉宇间日渐坚韧的棱角。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敲打着寂静。
良久，萧御忽然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却更加莫测：“澄心园……你住得可还习惯？”
话题的忽然转换让苏蔓一怔，但她立刻警觉起来：“蒙王爷关照，一应俱全，苏蔓感激。”
“仅是‘俱全’？”萧御转回视线，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觉得……过于寂静？过于……束手束脚？”
他在试探，试探她是否安于现状，是否还有不甘。
苏蔓斟酌着词句：“静能生慧。至于束手束脚……”她微微一顿，“王爷既为苏蔓安全计，苏蔓岂敢怨言？”
“好一个‘岂敢怨言’。”萧御低笑一声，那笑声在雨夜中显得有几分清冷，“苏蔓，你可知，有时过于‘安分’，反而更让人……不放心。”
他话中有话。是在说她最近的表现太过顺从，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还是暗示她，他并不希望她真的变成一个失去锋芒的傀儡？
苏蔓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保持沉默。
萧御也不再追问，踱步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被雨帘模糊的湖景。他的背影挺拔却孤峭，如同这雨夜中沉默的山峦。
“明日，你可以去漱玉轩。”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苏蔓浑身一震！
“王爷？”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