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掌心的火苗慢慢熄灭，那块带血的碎片已经烧成了灰。他把灰烬收进一个小布袋，塞进怀里。天刚亮，风还带着夜里残留的凉意，但他没停下。
他走到通道出口的位置，这里原本只是个临时搭建的转运平台，现在要变成港口。地面上画好了标记线，工人们正在清理碎石。他低头看了眼右肩，胎记还在发烫，识海里的鸿蒙源珠轻轻转动，能感觉到脚下的地脉流向比昨晚更清晰了。
这地方确实是中洲龙脉的末端，灵气不强，但连接深远，适合做能量中转站。
他正想着，远处走来一个拄拐的老头，穿着粗布衣，头上绑着一条褪色的红布带。老人走到他面前，没说话，先看了看地面的标记，又抬头望了望天。
“你要建什么？”老人问。
“港口。”楚凌天答，“不只是让人过路，还要让灵能流通。”
老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铺在地上。纸上画的是山川走势，线条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这一带的地势图。
“你要是直接挖下去，会断气口。”老人指着一处，“这里是龙尾翻身的地方，动不得硬土。”
“那怎么建？”
“顺它。”老人用手比划，“像缠龙柱那样，让它自己往上走。你不是要引灵吗？那就别压它，要带它。”
楚凌天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图纸展开。老人凑近看，眉头渐渐松开。
“盘龙绕柱……”他低声念着，“塔身刻九道升龙纹，顶端用空冥晶当眼，底下三百米打进地脉……你还真敢想。”
“行不行？”
老人盯着图纸看了很久，最后伸手点了点塔基位置：“这里，加一圈护心环。石头得用老宅拆下来的青砖，不能用新料。别的……都成。”
“多谢前辈。”楚凌天拱手。
老人摆摆手：“我不是为你谢的。我是为这片地。”
早上八点整，奠基仪式开始。楚凌天站在高台上，下面围了不少村民。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拎着水壶，更多人是空着手来的。
他开口说：“今天开工，建的不只是个过路的地方。我要在这里立一根引灵柱，把九洲的灵能引下来，反哺地脉。这根柱子不吸地气，反而养地气。不动龙骨，只顺龙形。”
话音刚落，脚下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原本干涸的地面裂开一道缝，一股清泉缓缓渗出，不多时就汇成了一小片水洼。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
几秒钟后，有个老头颤巍巍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块石头。“我家祖坟边上埋了这块石头，镇了六十年。今天我拿来，给柱子垫底。”
说完，他把石头放在地上。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抬着大石过来。石头大小不一，有的还刻着符文。
“我家老屋门槛石，保了一家人平安。”
“这是我爹留下的镇宅石，愿保工程顺利。”
“我们村三十六户，每家都送了一块。”
楚凌天看着地上堆起的基石，没说话，弯腰捡起一块，亲手放进基坑。
工人们见状，立刻跟上。吊车启动，水泥浇筑，钢筋架设，整个工地迅速运转起来。
夜枭从外围巡查回来，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采样有异常，在第三区基坑下面三十公分。”
楚凌天跟着他过去。夜枭打开一个金属盒，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三寸长，通体发黑，钉帽上刻着北斗七星环绕一座塔的图案。
他一眼认出来。
天璇宫的镇龙钉。
这种东西专门用来封印地脉节点，一旦打入地眼，轻则断气运，重则聚阴煞，让整片土地变成死地。如果等到引灵柱建成再发现，那时候地脉已经被逆向抽取，修复都来不及。
他把钉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锈迹下有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残留的神念印记。
鸿蒙源珠在他识海里轻轻一震，顺着那丝波动锁定了方向——不在地球，而在九洲某个隐蔽据点。
他把钉子收进袖子，对夜枭说：“加强扫描，每一寸土都要查透。尤其是地基以下两百米，不能漏。”
“是。”
工地上热火朝天，村民们主动帮忙搬运材料，年轻人自发组织巡逻队守在四周。风水老者坐在一旁的小凳上，看着塔基一点点升起，脸上有了笑意。
中午时分，塔基已经浇筑到两米高。楚凌天站在基坑边缘，看着工人把第一块村民送来的基石安放进去。那块石头上刻着“家宅安宁”四个字，被稳稳嵌入结构中心。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察觉右肩胎记猛地一热。
鸿蒙源珠震动了一下。
他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刚填平的一处土层。那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源珠的反应说明有问题。
“挖开。”他对旁边的工程组长说。
工人立刻调来小型挖掘机，把那片土重新翻开。挖到约一米深时，机械臂碰到了硬物。
是一块石板。
掀开石板，下面是一个小坑，坑里摆着七枚同样的镇龙钉，呈北斗形状排列，正对着引灵柱的位置。
这才是真正的杀局。
单个钉子可以清除，但这七枚组成阵法，一旦柱体建成，就会自动激活，把引灵柱变成吸命桩。
楚凌天蹲下身，伸手拿起一枚钉子。铁锈脱落的瞬间，他看到了钉身内侧刻的一行小字——
“天枢授令，斩龙绝脉”。
他冷笑一声，把钉子扔进金属盒。
原来不止天璇宫，天枢宫也掺和进来了。
他站起身，对夜枭说：“通知影，查九洲范围内所有天枢宫关联据点，重点找近期有人员调动的隐秘基地。”
“另外，把所有施工区域的地基扫描频率提高到每小时一次。发现任何异常，立即停工上报。”
“是。”
太阳偏西，引灵柱的第一段主体结构已经竖起。百米高的钢架直插天空，顶端预留了空冥晶的安装位置。工人们正在焊接连接处，火花不断落下。
楚凌天站在塔架下，抬头看着。风从远处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他右手插在口袋里，攥着那枚最初的镇龙钉。
他知道，对方不会只来一次。
这些人不想让他们在这片土地扎根。
但他们错了。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刚刚安放的基石已经被混凝土覆盖。那些刻着符文的石头，正一点一点融入这座即将崛起的建筑。
这是他的港，也是他的局。
谁想毁它，就得付出代价。
他掏出通讯器，拨通工程组：“明天开始，所有建材进场前必须经过三层检测。尤其是金属材料，一根钢筋都不能漏。”
“另外，护心环的青砖今晚必须到位。我要亲眼看过才准使用。”
挂掉通讯，他走向临时指挥棚。路过一处堆放钢筋的区域时，脚步忽然一顿。
地上有一小片水渍，形状不规则，像是刚洒上去的。
他蹲下来，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不是雨水。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