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推开医疗区的门时，苏清漪正靠在床头。她没睡，眼睛睁着，手指轻轻按在肚子上。林婉站在检测仪旁边，屏幕上的数据一直在跳，红光闪个不停。
“又不稳了。”林婉低声说，“胎儿吸收太快，她的灵能储备已经降到临界值。”
楚凌天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他握住苏清漪的手，温度比平时低。她的脸色发白，但还是冲他笑了笑。
“没事，就是有点累。”她说。
楚凌天没说话。他闭上眼，运转《升龙诀》，神识探入她体内。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拉力——不是来自苏清漪，而是来自孩子。那股力量像漩涡，不停地抽走她的灵气，而且越来越快。
他睁开眼，金光在瞳孔里一闪而过。
“这不对。”他说，“不是普通的胎动，是能量失衡。”
林婉把一份报告递过来。“你看这个。胎儿基因图谱显示，你的龙气和她体内的凤血融合后产生了异变。这种组合本该互补，但现在反而互相排斥，形成了一个……我们叫它‘灵能黑洞’。它只吞不吐，持续消耗母体资源。如果七天内不能中和这种状态，清漪姐会彻底虚脱。”
楚凌天盯着报告看了很久。纸上的字很清晰，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墨尘子走了进来。
他的右手裹着黑布，可还是能看出皮肤下有灰线在爬。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熬了很久，眼窝深陷，呼吸有些重。他没看楚凌天，径直走到检测仪前，看了一眼胎儿的能量图。
“难怪。”他忽然笑了，“我就知道，只有这种血脉才能激活它。”
楚凌天站起来，挡在苏清漪前面。“你说什么？”
墨尘子抬头，眼神有点散，但声音清楚：“龙涎香。只有万年龙涎香，才能压住这股吞噬力。别的东西没用，只会被吸进去。”
楚凌天盯着他。“你之前说的那个地方？”
“无光深渊最底下。”墨尘子咳嗽两声，嘴角渗出一点暗色液体，“永夜祭坛下面，有一株香树，靠着永夜本源活着。它不散发香气，反而吸收周围的能量。那种香，正好能中和黑洞效应。”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试过。”墨尘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本来想找一种能承受魔气的体质，结果发现，真正能净化它的，是龙凤双属的血脉。尤其是未出生的孩子，他们的经脉还没定型，可以重塑平衡。但我失败了……我的身体撑不住。”
他抬起脸，看向苏清漪的方向。“你肚子里这个，是唯一的机会。”
楚凌天转身扶住床沿。他知道这可能是陷阱。墨尘子已经被魔气侵蚀，说的话真假难辨。可他也知道，林婉的检测不会出错，时间确实不多了。
“那个地方有多危险？”
“神魂进不去。”墨尘子说，“永夜主宰的本源在那里，任何带灵识的生命靠近，都会被慢慢腐蚀。除非……你有足够的龙气护体，强行撑过去。”
楚凌天沉默。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光深渊本身就不稳定，再加上永夜主宰的力量盘踞其中，进去的人九死一生。而且他刚从血脉试炼中断出来，体力还没恢复，现在再闯一次，风险极高。
可如果不进去，苏清漪和孩子撑不过七天。
“有没有别的办法？”他问林婉。
林婉摇头。“目前没有。我们试过用丹药模拟龙涎香的频率，但刚放进去就被吸走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拿到实物。”
房间里安静下来。
苏清漪伸手拉住楚凌天的衣角。“别去。”她说，“我不值得你冒这种险。”
楚凌天回头看着她。她的眼眶有点红，但还在努力保持镇定。
“你说反了。”他低声说，“是他们不配让你出事。”
墨尘子忽然笑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为了身边的人，什么都敢拼。”
楚凌天没理他。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简，输入一道指令。几秒后，影九的回复亮起：“已调集三支龙影组待命，随时可支援。”
他收起玉简，转身走向门口。
“你要一个人去？”林婉问。
“人多了反而麻烦。”他说，“那边空间狭窄，只能单人进入。而且……我不想让更多人沾上那种东西。”
他停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苏清漪。
“等我回来。”
苏清漪没再说话。她只是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点了点头。
楚凌天走出医疗区，外面的风很大。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脉，那里有一道裂谷，黑得看不见底。那就是通往无光深渊的入口。
他迈步往前走。
识海里的鸿蒙源珠微微震动，像是在提醒什么。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山路崎岖，碎石在脚下滚动，但他走得稳。
半小时后，他站在裂谷边缘。
下方漆黑一片，连灵气流动都感觉不到。这里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地方。
他取出一块青铜符牌，捏碎。符牌化成一道光，射入谷底。几秒后，空气中浮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阶梯，向下延伸。
这是通往血脉试炼阵的路。
他一步踏了上去。
阶梯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动，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唤醒。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时能看到白雾。他的右肩开始发热，龙形胎记隐隐发烫。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一座石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像手掌。
他伸出手，准备按下去。
就在指尖碰到石门前的一瞬，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他猛地回头。
石阶上空无一人。
可刚才的声音很清楚——像是有人摔倒，或者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皱眉，正要继续开门，眼角余光扫到地面。
一滴水落在石板上。
不是雨水。
是血。
血珠顺着台阶缓缓往下流，在冰冷的石头上划出细长的痕迹。
楚凌天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
温的。
他站起身，迅速扫视四周。风停了，连虫鸣都没有。整个山谷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不再犹豫，手掌按进凹槽。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黑暗。
他走进去，门在身后合拢。
最后一丝光消失前，他听见一个声音从深处传来。
不是风声。
也不是回音。
是一个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