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刚落在地上，光门又是一颤。
这次不是熄灭，而是门框边缘泛起一层波纹，像水面上被风吹皱。楚凌天盯着那道裂缝，右手缓缓松开剑柄。他没动，肩上的小金却猛地抬头，耳朵朝前一竖，爪子收紧。
门缝里传出一声低吼。
不是人声，也不是野兽那种寻常的叫法，更像是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震动，带着一股撕裂感。
楚凌天一步后退，重力空间瞬间铺开，将整个庭院罩住。苏清漪房间的灯还亮着，门没开，里面也没动静。他知道她还在调息，不能被打断。
“待在这儿。”他对小金说。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冲出庭院，身影在空中拉成一道残影，直奔灵能要塞东墙。
那边已经乱了。
守卫的修士围成一圈，站在防护罩外不敢靠近。涅盘之火屏障被撑到极限，表面不断炸开电火花，像是随时会崩。防护罩内，一头巨兽正疯狂撞击，双翼展开足有三丈宽，羽毛呈暗紫色，每扇一下就有雷光迸射。
它的眼睛是银白色的，没有瞳孔，脑袋微微歪着，动作看起来不像清醒的攻击，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逼出来的本能反应。
楚凌天落地时脚下一沉，地面裂开几道细纹。他抬手，掌心向下压，重力漩涡立刻在半空成型。那头巨兽刚跃起，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拽住，硬生生从空中扯下来，砸在护罩边缘。
轰的一声，电弧炸得四周发白。
楚凌天眼神不变，左手掐诀，重力空间压缩，直接把那家伙死死按在地上。它的翅膀还在抽搐，但动不了身子。
“龙影组。”他开口。
远处阴影里跳出四道人影，迅速包围现场。
“封锁这片区域，不准任何人靠近。通知药堂准备星石囚笼，我要活的。”
“是！”
一人领命而去，其余三人守住四方。
楚凌天走到近前，蹲下身，伸手探向那头兽的头部。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脖子绷紧，想挣扎却使不上力。
他没收回手，反而贴得更近了些。
识海中，鸿蒙源珠轻轻一震。
空气里的电元素开始流动，不是普通的灵能，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频率，像是某种规则在运转。他的手指能感觉到那股能量顺着皮肤往上爬，不是攻击，更像是……回应。
他闭眼。
提纯开始。
微量的雷属性灵气被吸入体内，经过鸿蒙源珠转化，变成更精纯的鸿蒙元气。这个过程极快，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他再睁眼时，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这不是九洲普通灵兽。”他低声说，“它体内的能量结构里有法则雏形。”
小金从他肩头跳下来，绕着那头兽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它右翅根部。那里有一块鳞片状的印记，颜色比周围深，隐隐透出紫光。
小金抬起前爪，轻轻碰了一下。
那印记突然闪了一下，整头兽的身体猛地一抽，嘴里喷出一口带电的雾气。
楚凌天一把抓起小金往后退开两步。等雾散了，再看那头兽，已经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缓，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它是被传送过来的。”楚凌天说，“不是自己飞进来的。门户现在不稳定，已经开始随机溢出了。”
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门户内部的能量潮汐剧烈对冲，就像两股水流迎面撞上，谁也不让谁。这种状态下，通道本身就会出现断裂点，把原本不该出来的东西甩到这一边。
他站起身，看向远处的光门方向。
那道裂缝依旧存在，银光微弱，但比之前多了几分躁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次轻微的空间抖动。
“不能再等了。”他说。
如果继续拖下去，下次可能传过来的就不是一头失智的灵兽，而是成群的敌方战力，甚至是封印中的东西。
他必须抢在对方彻底打开门之前动手。
可就在他准备返回庭院时，药堂的人抬着星石囚笼赶到了。
楚凌天看着他们把雷翼兽小心装进去，封上符印。那头兽全程没醒，只有翅膀偶尔抽动一下。
“带回地下三层，单独隔离。”他对药堂弟子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做任何实验，不准取血取骨，连毛都不准拔一根。”
“明白。”
囚笼被抬走后，他才转身往回走。
小金跳回他肩上，耳朵一直竖着，尾巴轻轻摆动，还在监测周围的能量波动。
回到庭院，苏清漪房里的灯还亮着。他站在门外没进去，只是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还没到正中，离月圆还有大半个晚上。
他走到光门前，伸手贴上门框。
这一次，他主动释放一丝重力领域，探入裂缝内部。
能量流混乱不堪，地球这边的防御阵和九洲那边的北斗锁空阵正在持续对抗，双方都在加压，谁都不肯退。这种僵持已经让门户结构接近临界点。
他收回手，掌心沾了一层灰白色粉末，是门框材料被能量侵蚀后脱落的碎屑。
“要么我们先走，”他低声说，“要么就被动等着他们杀进来。”
小金趴在他肩上，爪子轻轻搭着他颈侧。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龙影组回报。
“东墙外围清理完毕，没有其他异常。守卫已加强巡逻，所有阵法进入一级戒备。”
“好。”
他点点头，目光仍盯着那道裂缝。
突然，他察觉到一丝不对。
刚才那头雷翼兽体内的雷电能量，虽然微弱，但结构清晰。那种法则雏形不是临时形成的，而是长期演化出来的。也就是说，九洲那边已经有修士在系统性地研究雷电法则的应用。
而地球这边，至今没人能触及真正的法则层面。
差距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但他不怕。
怕也没用。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身后有苏清漪，有楚家，有整个地球的修士在等他带路。
他只能往前。
他转身走向药堂方向，脚步稳定。
“去地下三层。”他对小金说，“我要看看那头兽还能提供什么信息。”
小金没动嘴，只是耳朵转向那个方向，表示听到了。
两人一猴穿过长廊，进入地底通道。
药堂深处，星石囚笼被安置在一间密室中央，四周刻满镇压符文。楚凌天走进来，守门的两名弟子立刻行礼。
他没说话，走到囚笼前停下。
雷翼兽躺在里面，呼吸均匀，翅膀收拢，身上那些紫电已经暗了下去。
他伸出手，掌心贴在星石表面。
鸿蒙源珠再次震动。
这一次，他尝试逆向追踪，通过残留的能量痕迹，反推这头兽是从哪里被传送出来的。
几秒后，他眉心跳了一下。
他看到了。
一片山脉，黑色的岩石，天空布满雷云，地面裂开无数沟壑，每一处都在往外冒电光。那头兽原本栖息的地方，就在其中一座山峰的巢穴里。
更重要的是，他在那个地方感应到了人为布置的阵法痕迹。
不是简单的捕捉陷阱，而是一套精密的能量引导系统，能把雷电灵兽体内的法则之力抽取出来，集中输送。
有人在收集法则。
而且已经形成规模。
楚凌天收回手，眼神冷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边境冲突。
这是有计划的力量掠夺。
对方早就开始为全面入侵做准备，不只是炼制龙魂战士，还在构建属于自己的法则体系。
他必须尽快行动。
斩首计划不能再拖。
他转身离开密室，步伐加快。
回到庭院时，他站在光门前，最后一次查看门户状态。
裂缝依旧，银光忽明忽暗。
他抬起手，掌心那道伤口还在渗血。
血滴落，砸在门框边缘。
那一小片区域突然亮了一下，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机制。
他盯着那点光，没说话。
片刻后，光熄了。
门恢复原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血还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