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吊坠迸发的白光护盾虽仍在勉力支撑，表面却已如风中残烛般剧烈震颤——李豫能清晰感知到，护盾内部的能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每一次黑色能量光束的冲击都伴随着细微的撕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恰在此时，那道贯穿车间的黑色光束骤然减弱了一瞬，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巨兽喘息。与之同步的，是那股几乎要压垮灵魂的意识压制也松动了一丝缝隙。李豫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在剧痛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跑！”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污，转身就朝着废弃车间的出口狂奔。后背的伤口被拉扯得火辣辣地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不敢慢哪怕半分——那个悬浮在半空的黑色眼球，那绝非人类能对抗的恐怖存在，留在这里，唯有死路一条！必须活下去，必须把消息带出去！告诉沈心烛，告诉“守望者”，这座城市，甚至整个世界，都已被一双深渊巨眼盯上！
秘密联盟背后的黑暗，远比他们挖开的冰山更加庞大、更加狰狞！
“有趣的…玩具…留下吧…”
冰冷的意识如同毒蛇般再次缠上神经，带着令人牙酸的粘稠恶意。李豫猛地回头，只见黑色眼球缓缓转动，表面的血色纹路重新亮起，显然又在积蓄能量。
但就在此时——“咔嚓！”
空间裂缝如同突然苏醒的巨兽巨口，猛地扩张到之前的三倍大小！裂缝边缘的空间扭曲得如同融化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嗡鸣，一股远比刚才更狂暴的吸力从裂缝深处喷涌而出，连空气都被扯得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漩涡！黑色眼球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朝着最大的那道裂缝撞去！
“吼——！！”
一声混合着愤怒、不甘与暴戾的咆哮，同时从黑色眼球和裂缝另一端传来！那咆哮震得车间的金属货架嗡嗡作响，地面的血污都泛起了涟漪。
被吸力拖拽的瞬间，黑色眼球猛地停顿了半秒。那只没有瞳孔的“眼白”剧烈收缩，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视线穿透混乱的空气，精准锁定了李豫狂奔的背影。
李豫甚至能感觉到那视线落在背上的灼痛感——那里面有不加掩饰的杀意，有被打断计划的暴怒，还有一丝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意味：“我记住你了。”
“嗖！”
下一秒，黑色眼球便被裂缝彻底吞没，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紧接着，所有空间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闭合，边缘的扭曲光晕如同潮水般退去。几秒钟后，废弃车间的空间恢复了平整，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与焦糊味，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地面上，五个黑袍人瘫坐在血泊边，黑袍下摆被血浸透，其中一人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李豫踉跄着冲出车间大门，一头扎进了冰冷的雨幕。深秋的冷雨裹挟着寒意，砸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混着额头伤口渗出的血水流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停下喘息。那个“东西”只是被吸走了，不是被消灭！它迟早会回来！而秘密联盟——那群引狼入室的“仆人”，必须被连根拔起！
颤抖着摸出通讯器，李豫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心烛…我出来了…‘蜂巢’…查到位置了吗？”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半秒，随即传来沈心烛带着哭腔却努力稳住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键盘敲击的轻响：“李豫！你终于回话了！吓死我了…查到了！‘蜂巢’不在任何已知的秘密基地，它藏在市郊的废弃精神病院——第七人民医院！”
“精神病院？”李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地上的钢筋绊倒。废弃医院？这个藏身处远比他想象的更诡异。
“不止这些！”沈心烛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我破解了他们的高层加密通讯…秘密联盟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名字是‘深渊教派’！那个‘先生’，根本不是首领，只是他们崇拜的‘深渊主宰’之一！”
深渊教派…深渊主宰…
这几个字像冰锥般刺入李豫的心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阴影，正从水面下缓缓浮出冰山一角。
他咬紧牙关，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分不清了。
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早已站在了深渊的悬崖边。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感。李豫紧握着掌心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量子存储芯片，芯片表面流转的幽蓝光芒如同被困住的星尘，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这就是“火种计划”的核心，是他们赌上性命从“蜂巢”心脏里偷出来的“炸弹”。
十分钟前，他刚用特制解码器打开核心数据库的物理隔离层。那层足有半米厚的合金门背后，是“秘密联盟”最肮脏的秘密：“火种”的激活参数、潜伏在全球各地的成员名单、与“净化者”组织交易生化武器的加密记录…全都浓缩在这枚芯片里。
“蜂巢”，这座藏在地下三千米的超级堡垒，果然名不虚传。穹顶垂下的“神经束”线缆足有手臂粗细，表面覆盖着类似生物膜的半透明物质，随着中央服务器的搏动微微收缩，散发出幽蓝的微光，像极了放大千万倍的神经元突触。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臭氧与活体组织腐烂的混合腥气，无处不在的生物传感器闪烁着红光，扫描着每一寸空间的热量、声波乃至情绪波动。他们能摸到这里，已经是游走在刀尖上的奇迹。
“拿到了？”通讯器里传来沈心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多是冷静。她此刻正蜷缩在数据库外的通风管道里，膝盖上摊着一块全息键盘，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如同瀑布，红点代表的巡逻队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而代表他们的两个绿色光点，正困在核心数据库那片深红色的“死亡区”。
李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回应，同时将芯片插入手腕上伪装成运动手环的容器——容器瞬间收缩，与皮肤完美贴合，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嗯，‘火种’核心、人员名单、和‘净化者’的交易记录，全在这里。”
“很好。”沈心烛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镇定，敲击键盘的哒哒声透过通讯器传来，“但现在，真正的麻烦来了。‘蜂王’已经察觉数据库异常，我用虚假数据流暂时骗过了初级AI，但最多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核心区会启动‘蜂群’封锁——到时候，通风管道会注满神经毒气，所有出口降下合金闸，就算是只苍蝇，也会被激光网切成碎片。”
李豫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他快速扫视四周：圆形空间的中央，核心服务器阵列如同巨大的灰色脑组织，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管状线路，低沉的嗡鸣从内部传来，像是某种巨兽的心跳。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和服务器运转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撤退路线A和b都废了。”沈心烛的声音突然凝重起来，键盘敲击声变得更快，“‘黄蜂’小队三分钟前封锁了所有紧急出口——他们比预想的快了整整七分钟。”
“黄蜂”小队。李豫的瞳孔微缩。那是“蜂王”的亲卫，装备着最新式的基因改造武器，出手从无活口。硬闯？无异于自杀。
通讯器里传来沈心烛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吸气：“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但需要你冒点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