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检修口盖板被李豫轻轻掀开一条缝隙，他眯起眼，如猎鹰般扫视着前方的金属走廊。幽长的通道内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应急灯光在地面投下冰冷的光带。每隔十米，墙壁上便嵌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形装置——那是移动热成像扫描仪，正以稳定的频率360度缓缓转动，红色的扫描线如同毒蛇吐信，覆盖着每一寸空间。
“三个‘眼球’，扫描周期十五秒。”李豫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气流声融为一体，“正前方盖板上方两米悬着一个，左侧墙壁一上一下两个。我们必须利用它们转动的间隙窗，横穿走廊，打开那个维修通道盖板。”
沈心烛凑近缝隙，秀眉紧蹙：“从我们这儿的检修口到目标盖板，直线距离至少十五米。十五秒内要完成冲刺、开锁、掀盖、进入……就算博尔特来了也未必能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
李豫指尖在控制面板边缘轻轻敲击，眼神骤然凝成寒刃：“所以，分头行动。我先出去，吸引左侧两个‘眼球’的注意。等它们的扫描线完全转向我时，你立刻从检修口出来，以最快速度冲向盖板。十秒后，我会制造动静引开头顶那个，给你争取开锁的时间。”
“不行！”沈心烛急声打断，声音都发颤了，“这太冒险！你一个人暴露在扫描范围内，冷却板一旦失效，或者任何一个环节出纰漏……”
“没有纰漏。”李豫的语气斩钉截铁，如同冰锥刺破空气，“这是最快，也最安全的方案。我的冷却板还能撑四十秒，足够你打开盖板。相信我。”他的目光如淬火精钢，没有丝毫动摇。
沈心烛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嘴唇翕动了数次，最终还是咬着牙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好……你千万小心。”
“放心。”李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伸手在她肩上用力拍了拍，“记住，全程冲刺，不要回头，不要犹豫。”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对主动降噪耳塞稳稳塞入耳道。瞬间，走廊里循环风机的嗡鸣、管道热胀冷缩的轻响都被隔绝在外，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他反手摸了摸背上的冷却板，金属外壳已泛起微温，但尚能提供短暂的低温保护。
“准备好了吗？”李豫侧头问，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沈心烛耳中。
“准备好了。”沈心烛的声音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行动！”
李豫猛地掀开检修口盖板，如猎豹般窜出，落地时顺势一个前滚翻，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恰好躲到一个半人高的控制箱后方。几乎在他身形隐没的刹那，左侧墙壁的两个扫描仪同时转向，两道猩红的光束紧贴着他刚才落地的位置扫过，带起一阵无形的寒意。
“就是现在！”李豫低喝。
沈心烛紧随其后，如一片被气流托起的羽毛般飘出检修口，落地无声。她没有片刻停顿，身体前倾，像离弦之箭般朝着维修通道盖板狂奔而去，作战靴的靴底与金属地面摩擦，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李豫藏身控制箱后，双眼死死盯着扫描仪的转动轨迹。左侧两个“眼球”刚完成一轮360度扫描，正缓缓复位；头顶那个则刚刚转向右侧，红光投向走廊深处，距离再次扫向盖板区域，大约还有五秒。
“五，四，三……”李豫在心中默数，右手闪电般从战术背包侧袋掏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金属球——便携式声呐诱饵。
此时，沈心烛已如鬼魅般冲到盖板前。她屈膝半蹲，腰间战术快拔套中的震荡匕首“噌”地弹出，淡蓝色的电弧在刃尖跳跃，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她手腕一抖，匕首精准地刺入盖板锁扣的缝隙。
“二，一！”
李豫屈指一弹，金属球带着破空之声斜射向走廊另一端。“当啷”一声脆响，球体落地后骤然滚动，模拟出清晰的、由近及远的脚步声，朝着走廊深处而去。
头顶的热成像扫描仪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红色探头如同被磁石吸附般迅速转向，死死锁定那串虚假的脚步声，开始追踪。
“快！”李豫低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沈心烛手下再加力，震荡匕首的高频振动瞬间撕裂了金属锁扣。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应声而断。她双臂发力，猛地掀开沉重的金属盖板，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机油味的阴风从下方黑黢黢的通道口涌出。
“进来！”沈心烛回头，急声低喝，同时伸手准备接应。
李豫如离弦之箭般从控制箱后冲出，朝着维修通道狂奔。左侧墙壁的两个扫描仪已完成复位，新一轮扫描启动，两道猩红的光束带着死亡的预兆，正朝着他的背影缓缓转来。
“还有三秒！”沈心烛的声音因焦急而变调。
李豫牙关紧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冷却板正发出濒死的嗡鸣，体表温度在飞速回升，作战服内衬已渗出黏腻的冷汗。扫描仪的红光已舔上他的作战服，刺耳的警报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走廊里炸响。
“跳！”
就在扫描仪即将完成锁定的千钧一发之际，李豫纵身跃起，沈心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猛地将他拽入通道。几乎同时，她反手扣下盖板，“砰”的一声闷响，将外界的危险与光亮彻底隔绝。
维修通道内一片漆黑，两人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蹦出来。通道比预想中更窄，仅容一人勉强站立，四周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裸露电缆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昏暗的应急灯每隔数米亮着一盏，散发着摇曳不定的橘黄色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状。
“成……成功了？”沈心烛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指尖冰凉。
李豫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努力平复着呼吸。他抬手按亮手腕终端，夜视功能启动，一道柔和的绿色光束照亮了前方幽深的通道，笔直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这只是开始。维修通道直接连通中央控制室，前面的安保只会更严密。”
他瞥了一眼终端上的倒计时，冷却板失效已过去两分钟。背上的寒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湿热感，作战服几乎被冷汗浸透。
李豫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拍了拍沈心烛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核心区就在前方，我们不能停。”
沈心烛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另一台夜视仪戴上，绿色的微光在她眼底闪烁：“接下来怎么走？这维修通道里，应该也少不了监控吧？”
“肯定有。”李豫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隼，他用终端光束指了指头顶一根横贯的管道，“但这里的监控系统优先级较低。根据资料，只有普通光学摄像头，数量不多，且没有热成像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