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想什么，贺骏山也不劝，想了想，说：
“那再赖一会儿，等她们走了咱再下去。”
*
家里客人今天格外多。
大概都是听说周黎晓在家，纷纷想来看看她怀孕的肚子。
荣妍也不嫌烦，热情的拿出瓜子花生和糖，还让阿姨切了苹果来招待她们。
一群妇女同志坐到天黑，还没见到人，惦记着还得回家做饭，就不得不陆续起身离开。
等到人都走了，外面天都黑透了。
邓文萍起身帮忙收拾，边好笑地感叹了句：
“也是新鲜，堂堂军区首长，家里今天成了菜市场，这一年到头儿也没几回这么热闹的。”
荣妍心情好，也不跟她们计较，转头笑呵呵跟她闲唠：
“她们啊，都说骏山跟黎晓生不了孩子，看看，这不就有了吗？这是不信邪，想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邓文萍听完摇了摇头，“这帮没正事干的，净盯着别人家的热闹看。”
荣妍笑，“那是，有几个妇女同志跟你一样？这大院儿里多的是闲人。”
邓文萍听她这么说，神色顿了顿，仔细看一眼，荣妍脸上并无异色。
她心头松了松，轻笑宽慰：“你当年要不是因为身体不好，现在哪里可能闲在家里？一转眼，你跟老贺都要做爷爷奶奶了。”
荣妍听了笑叹摇头，“唉。老了，不过我现在，总算也有点正事干了。”
邓文萍打趣，“等骏山的孩子出生，你恐怕还忙不过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再等孩子会跑了，你还能看得住？”
荣妍脑子里立马有画面了，顿时乐不可支，笑的嘴角咧到耳根儿。
“看得住！还有阿姨呢。”说着想到什么，又道，“再说，我估摸着，我那亲家知道了，也得回来，你是不知道，黎晓她妈妈，简直爱死她了。”
“那都说隔代亲，外婆跟奶奶对孩子是一样的亲。”
邓文萍笑着点头，“对，要有人帮忙，那就是再多生几个，也不乐意。”
“我是乐意的，要是她们小两口乐意，那就更好了！”
*
贺骏山扶着周黎晓下楼，就听到两人再聊‘多生几个’的话题。
周黎晓登时头皮发麻，连忙笑盈盈开口打断。
“邓姨，您来了。”
邓文萍跟荣妍正在收拾桌子，闻声两人齐齐抬头。
邓文萍笑道：“来了，来你家蹭顿饭再走！”
“那你天天来，我天天让你蹭。”荣妍笑呵呵拍了她一下，又跟周黎晓说，“你邓姨给你把另一袋行李送回来，晚上饭快好了，妈给你炖了鱼汤。”
“嗯。”周黎晓笑着点头。
贺骏山扶她到沙发前，刚坐下，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荣妍探头看了眼，“唉哟，是他舅舅来了，骏山快去，去搭把手。”
贺骏山按住周黎晓，让她坐着别动，自己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荣妍和邓文萍也迎出去。
周黎晓自己待在客厅等着，扶着腰忍不住朝院子里张望，听到说话声，没一会儿万子铭就被推了进来。
贺骏山推着轮椅，邓文萍跟在旁边，一脸笑意和万子铭说话。
“...那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我去拜访。”
“嗯。”
万子铭淡淡应了声，目光落到周黎晓身上。
周黎晓坐在那儿没动，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贺骏山淡笑解释：“你睡的时候，我去叫他一趟，那会儿他没在。”
万子铭扫他一眼，从腿下拿出两封信，转手递给周黎晓，语气随意。
“嗯，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
周黎晓接住信封，闻言嗔瞪他，“你姐夫是找你过来吃饭，这半年不见的，想一起聚聚，这信才不是最要紧的。”
万子铭呵笑一声，没说话。
荣妍见状，忙说：“我去看看饭好了没，咱们早点儿吃，吃过好让骏山早点儿送你们回去。”
邓文萍闻言，也跟过去帮忙。
剩下三人坐在客厅里。
周黎晓把信递给贺骏山，让他先拿去放起来，转头问万子铭。
“信你看了，爸妈还好？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万子铭瞅了眼她肚子，“叫你保重身体，好好养着，说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全是没用的，一会儿你自己看。”
提到万肇跟袁玉珠，万子铭永远都是疏离和嫌弃。
周黎晓习以为常， 也不跟他较真儿。
她笑了笑，抚着肚子给他看：“我上午刚从医院回来，你猜怎么着？”
万子铭看向她眼睛，明显掩不住关心。
“怎么着？”
“做了b超，大夫说是双胞胎，两个。”周黎晓眼尾笑弯，忍不住跟他显摆。
万子铭听完先是笑了下，随即想到什么，眉心皱起来。
“双胞胎能是什么好事儿？你是不缺魂儿？”
周黎晓微愣。
万子铭：“...双胞胎都容易早产，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早产对孕妇和孩子都有危险，自己身体多危险都不清楚，还在这儿傻乐？”
不是缺魂儿是什么？
周黎晓眨眨眼，“我知道，回头我会提前住院的，跟你姐夫商量好了，剖腹产。”
万子铭不跟她抬杠，沉着脸想了想，语气老成而不容置喙：
“我给你安排国外的主刀医生，这事儿你别管了。”
周黎晓也没拒绝他好意，一切都以母子平安为主，再麻烦也不嫌麻烦。
两人聊了一会儿。
厨房里，邓文萍跟荣妍咬耳朵：
“倒是姐弟情深。”
荣妍笑眯眯点头。
*
贺骏山从楼上下来。
见荣妍跟邓文萍忙着端菜，他也过去帮忙。
趁这时，周黎晓微微倾身跟万子铭耳语：
“回来的时候，邓姨还试探过我，想要我说服你，能进科研院为国效力。刚刚她是不是又跟你说这事？”
“国？”万子铭扯了下嘴角，“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请我都去？”
周黎晓嗔他一眼，伸手替他轻轻扯了扯裤子上的褶皱，语气柔和道。
“我知道你多半不愿意，姐就是说，她们都是爱才的人，一心想为国家奉献，跟你往来也是为了学习交流，你对人家态度好一点，别甩脸子，啊。”
万子铭打量她，鼻腔里敷衍的嗯了声。
“那是你顶头上司，放心，我不给你结怨。”
讲话还这么噎人。
周黎晓无语地瞪他，“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才会好好说话？”
万子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回身看了眼，没看到阿达，于是又转回头，淡声告诉她。
“饭店那边的盈利，我给你带过来了，还有厂子那边儿的分红，晚点儿拿给你。”说着垂眸扫了眼她那肚子，“往后养孩子，别亏待自己跟孩子，钱不够花跟我说。”
这句倒是掏心窝子了。
周黎晓气笑，“嗯。”
贺易弘没回来。
吃过晚饭，万子铭便带着阿达走了。
贺骏山开车去送邓文萍，走前还叮嘱荣妍烧水，说媳妇儿出汗了，晚上得擦擦。
贺小军趴在客厅桌子上写作业。
周黎晓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削苹果，就听院子里突然传来动静。
她顿了顿，扭头朝外看，见到几个人走进院子。
天色黑漆漆，对方打着手电筒，她也看不太清来的是谁。
于是喊荣妍：“妈，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