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慕容栖霞兵分三路,定下智取阳州妙计。
碧珠率鹤影卫乔装潜入城内,萧归鹤与苏灵霄领兵伏于黑风口,慕容栖霞自率大军正面佯攻。
三路人马各司其职,只待时机一到,便要收网擒贼。
且说第三日天明时分,阳州城外战鼓隆隆。
五名月影卫和一千兵士留守大营,以防敌军偷袭。
城门前,慕容栖霞一身亮银连环甲,头戴凤翅盔,胯下白马“凌云”神骏非常,掌中银雪剑寒光凛冽。
她率三千精锐在摆开阵势,旌旗猎猎,军容整肃。
那匹神骏的白马“凌云”旁,还跟着一头毛色灰亮、耳尖赤红的小狼,正是赤耳。
这小家伙如今已长大不少,机警地蹲坐在马侧,一双琉璃似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城门,喉间发出低沉呜咽,似在为主人助威。
那窦敢在城头望见,只见来将竟是个年轻女娃,身旁还跟着只似狼似犬的畜生,不由放声狂笑:
“我道朝廷派来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带着条野狗!儿郎们,随我出城,取了这丫头首级下酒!”
说罢提起九环大刀,点齐五千亲兵,轰然打开城门,如狼似虎般冲杀出来。
两军对圆,慕容栖霞纵马出列,声如清玉击磬:
“逆贼窦敢!王师已到,若开城投降,可免一死。若负隅顽抗,定叫你身首异处!”
赤耳似乎感受到主人战意,昂首发出一声稚嫩却凛冽的狼嚎,竟引得敌军阵中几匹马匹不安地嘶鸣起来。
窦敢狞笑一声,拍马直取慕容栖霞:“小丫头好大口气,看刀!”
那九环大刀重达八十余斤,舞动时风声呼啸,直劈慕容栖霞面门。
慕容栖霞不慌不忙,银雪剑斜斜一引,竟是以巧破力。
但听“铛”的一声震耳巨响,刀剑相碰,火星四溅。
窦敢只觉一股柔劲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发烫,心中暗惊:“这丫头好古怪的内力!”
慕容栖霞更不给他喘息之机,银雪剑倏地展开霞光剑法。
但见剑光流转,初时如朝霞漫空,绚烂夺目;转瞬又似晚霞铺锦,变幻万千。
剑招忽快忽慢,忽实忽虚,将窦敢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窦敢虽力大刀沉,却哪里见过这般精妙剑法?
不过十余回合,已是顾此失彼。
慕容栖霞觑个破绽,剑尖一颤,分刺他双肩。
“刺啦”两声,窦敢肩头铠甲应声而裂,鲜血顿时染红战袍。
“保护将军!”窦敢麾下副将见主将受伤,急率亲兵来救。
北齐军阵中当即冲出数员偏将,将其拦住。
两军在城门前杀作一团,喊杀震天。
赤耳在阵中左冲右突,专咬敌军马腿,虽未长成,却已显露出狼的凶悍与机敏,引得敌军一阵混乱。
正当战事胶着之际,忽听城内连声轰响。
众人抬眼望去,但见城东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正是碧珠依计烧了窦敢的粮草大营!
紧接着西门、南门同时洞开,乔装改扮的鹤影卫与城内义士里应外合,守军顿时大乱。
“不好!中计了!”窦敢脸色惨白,拨马便欲回城。
却见城门处已被鹤影卫牢牢守住,退路已断。
便在此时,东北方向尘土飞扬,一匹人马如旋风般杀到。
当先一员小将,白袍银枪,正是苏灵霄!
原来他与萧归鹤早已率伏兵截断援军,此时见城内火起,知时机已到,立即杀回。
窦敢见前后受敌,心知大势已去,咬牙喝道:“突围!往黑风口去!”
率残部向东北疾驰。
殊不知此举正中下怀。行不过五里,至一处险隘,两旁山坡忽地箭如雨下。
萧归鹤青衫飘拂,立于高处,承影剑一指:“窦敢,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窦敢惊怒交加,正要拼死一搏,胯下战马突然哀鸣倒地——却是苏灵霄早在道中布下绊马索。
他狂吼一声,竟挥刀斩断绊马索,就地一滚便要起身再战。
岂料四周箭矢如蝗,专射其手足,同时数条挠钩已从旁袭到,瞬间将他勾倒在地。
左右军士一拥而上,将窦敢捆了个结结实实。
阳州城头很快竖起白旗。
慕容栖霞率军入城,但见街道两旁跪满百姓,个个焚香叩拜,欢呼王师。
原来窦敢在阳州横征暴敛,动辄打杀,百姓苦之久矣。
慕容栖霞当即下令:
开仓放粮,抚恤伤亡;严明军纪,不得扰民;张榜安民,申明朝廷德政。
赤耳乖巧地跟在她马侧,不时警惕地环视四周,倒成了个称职的小护卫。
三日间,阳州大定。
慕容栖霞于府衙升堂,提审窦敢。
那窦敢起初还嘴硬,待见到从府库中搜出的往来书信,知罪证确凿,只得颓然伏罪。
据他供称,其义父窦烈在春州拥兵两万,更与塞外“狼鹫部”勾结,借来五千精骑,气焰嚣张至极。
慕容栖霞听罢,修书一封,令人送往春州劝降。
信中陈明利害,言朝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若窦烈肯开城归降,可保性命。
不料三日之后,使者带回的竟是一封血书战表!
那窦烈非但不降,反而将劝降书撕得粉碎,以血书战表曰:
“黄口小儿,安敢欺我?今有狼鹫铁骑相助,必踏平尔等,以雪此耻!”
更在信中极尽辱骂之能事。
萧归鹤阅罢战表,剑眉深锁:
“窦烈顽抗到底,更引狼入室。狼鹫部骑兵骁勇,来去如风,我军多步卒,恐难应对。”
赤耳仿佛感受到帐中凝重气氛,低低呜咽一声,蹭了蹭慕容栖霞的腿。
风化雨沉吟良久,缓缓道:
“狼鹫部常年盘踞塞外苦寒之地,最惧者,莫过于风雪。或可借天时取胜。只是如今八月……”
苏灵霄接口叹道:“是啊,风前辈,眼下乃是夏末,何处可寻风雪?”
风化雨目视北方:“窦烈主力虽在春州,但其势力北界之外,更北的苦寒之地,有雪鹤山,终年积雪不化。”
言罢,目光转向慕容栖霞与萧归鹤,意味深长。
慕容栖霞眸中灵光一闪,已然会意:“风前辈是指……隐居雪鹤山的雪圣女?”
风化雨点头:“正是冷莹莹圣女。唯有她,或能在此季引来风雪,克制狼鹫骑兵。只是……”
他欲言又止,看向萧归鹤。
萧归鹤声音微颤,接道:“只是姨母性情孤高,不涉俗务。风前辈是让我亲往雪鹤山,尝试请她出山?”
慕容栖霞柔声道:“归鹤,平定叛乱、拯救黎民,亦是功德。或许……姨母会念及亲情与苍生。”
苏灵霄面色微变,见众人神态自若,才心下暗惊:原来萧归鹤,不仅是东越国月湖山庄的少庄主,还是北齐国雪鹤山圣女的外甥。
风化雨叹道:“冷莹莹圣女若能见到你,或有一线希望。只是她当年立誓不出雪山,此事……难料。”
他话未说尽,但帐中诸将皆明其意——此行希望渺茫,却是眼下唯一破局之机。
萧归鹤默然片刻,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疲惫而坚毅的面容,最终定格在慕容栖霞清亮的眸中。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抱拳,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萧某义不容辞。纵有万难,也当前往一试!姨母若知北境百姓陷于水火,未必真能忍心坐视。”
慕容栖霞与诸将商议至深夜,最终定计:
由萧归鹤、风化雨率十名鹤影卫轻骑北上,绕行北上,前往雪鹤山求援;
慕容栖霞与苏灵霄固守阳州,整顿防务,静待援军。
赤耳似有所感,不安地在慕容栖霞脚边打转,被她轻轻抚摸才安静下来。
次日拂晓,萧归鹤、风化雨一行向北疾驰,马蹄踏碎晨霜。
慕容栖霞登上城楼,目送他们远去。
苏灵霄立在身侧,低声道:“元帅放心,末将必与阳州共存亡。”
“不是共存亡。”慕容栖霞遥望北方,目光坚定,“是要赢。”
赤耳蹲在她脚边,同样望向北方,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仿佛在为远行的人送别,又似在宣誓守护。
而此时,六百里外春州城头,窦烈正与一虬髯大汉对饮。
那大汉身着狼皮大氅,目露凶光,正是狼鹫部首领先锋乌图。
窦烈举杯笑道:
“有乌图将军五千铁骑相助,何愁慕容栖霞不灭?待破了阳州,城中金银女子,任将军取用!”
他眼珠一转:“听说那慕容栖霞颇有姿色,届时便捆了献与将军帐下为奴,任凭处置!哈哈哈!”
乌图一双狼目凶光闪烁,舔了舔厚唇,狂笑道:“好说好说!窦兄果然知情识趣!某的儿郎们早就渴饮南人血,饥餐汉人肉了!此番定叫那群两脚羊,见识见识狼鹫部的厉害!”
两人推杯换盏,浑然不知,一场关乎东北大势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此去雪鹤山,萧归鹤能否请动那位神秘的雪圣女?
慕容栖霞坐镇阳州,将如何应对窦烈与狼鹫部的联军?
欲知这东北战局如何演变,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