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的手指刚碰到纸条，地面突然震动。他立刻抬头，古瞳扫向通风口。金属板边缘的银针还在颤动，那是他刚才射出的阻拦。可那根针已经歪斜，缺口处有暗绿色液体滴落。
八条漆黑蛛腿从管道里探出，像刀锋一样插进天台地面。毒蛛的身体缓缓爬出，外壳泛着冷光，腹部鼓胀如瘤。它没有停顿，直扑阵心光柱。
“清梧退后！”齐砚生大喝，甩手将青铜药杵掷出。
药杵砸中毒蛛侧腹，发出沉闷响声，两条蛛腿当场断裂。但其余六条已逼近阵眼，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沈清梧挣扎着起身，却被周嫂一把推开。她踉跄倒地，左脚传来钻心疼痛。
白明洲扑向西南角终端，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电磁干扰程序启动瞬间，毒蛛动作一滞。它的神经感应系统被短暂瘫痪，前冲之势减缓半秒。
就是这半秒。
齐砚生右手一翻，三根银针浮现在掌心。他并指为引，针尖对准毒蛛胸口，正要施针——
毒蛛腹部猛然膨胀，喷出大量黑色蛛丝。那些丝线黏稠如油，在空中扭曲成网，瞬间罩住四人。蛛丝贴上皮肤即刻灼烧，齐砚生感到经脉一阵抽痛，灵力开始流失。
他低头看去，手腕已被黑丝缠绕，表面浮现血棘咒文。这些文字随着呼吸跳动，像活的一样。他催动古瞳想切断蛛丝，却发现每根都与地下符文共振。斩断一根，其他立刻补上。
白明洲的机械义肢发出警报，火花从关节处迸射。蛛丝顺着金属导电，反向锁死了驱动系统。他的右腿无法动弹，整个人被吊在半空。
“不行……单独切断没用。”齐砚生咬牙，强行调动残余瞳力。可体内孢子因剧烈消耗开始躁动，指尖裂开细纹，渗出血痕。
白明洲看着终端屏幕，女儿的照片还在闪烁。他忽然笑了，声音很轻：“念生，爸爸这次……不逃了。”
他伸手拔掉机械臂上的安全锁，七个小药瓶依次注入核心。机体温度骤升，外壳发红，轰鸣声震得地面微颤。
“让我来！”他猛冲向毒蛛，双臂死死箍住对方躯干。
周嫂想上前拉人，被他用机械臂挡住。“傀儡蛊快控不住了……再不动手，我就要杀你们了。”他说完，转身撞向玻璃幕墙。
整片墙体爆裂。
两人坠下楼去。
半空中，毒蛛疯狂挣扎，腹部发出刺耳鸣叫。下一秒，轰然炸开。
火球冲天而起，热浪席卷整个天台。青光阵纹剧烈震颤，几近熄灭，但最终稳住。爆炸气流掀翻周嫂，她肩部被灼伤，口吐鲜血，却仍撑着地面往前爬。
沈清梧倒在阵心旁，手腕伤口再度裂开，血流不止。她努力睁眼，望向爆炸方向。夜空被染成橙红，碎片如雨落下。
齐砚生跪在地上，银针散落四周。黑丝层层缠绕他的四肢，深入皮肉。古瞳不断渗血，顺着脸颊滑下。他想抬手，可手指僵硬，连一根针都拿不起。
体内的孢子加速活动，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白明洲的终端落在不远处，屏幕碎裂，但仍在闪动。最后一条消息卡在发送界面：【自毁完成，守住阵】。
周嫂爬到沈清梧身边，把半把银针塞进她手里。“别闭眼……撑住……”她的声音沙哑，几乎听不清。
风卷着灰烬吹过天台。
齐砚生盯着自己颤抖的手。那上面的血痕正慢慢变成暗红色纹路，和纸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沈清梧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太弱。她只能看着齐砚生的方向，眼神逐渐涣散。
周嫂抬起满是伤痕的脸，望向远处的城市灯火。她的手还握着银针，指节发白。
齐砚生终于动了一下右手。他用尽力气，将最后一根针抵在自己心口。
针尖压进皮肤，却没有刺入。他的手臂被蛛丝锁死，只能停在那里。
火光映在他脸上，瞳孔里的青光忽明忽暗。
风吹起了沈清梧旗袍的一角，药箱翻倒，锈迹斑斑的旧银针滚了出来。
齐砚生的嘴角流出一道血线。
他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视线模糊，只剩那一根悬在心口的针，微微晃动。
针尾刻着海棠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