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的声音落下,一股无形却无比坚实的屏障以他为中心悄然展开,将整栋房产乃至其下的地脉空间完全笼罩。
这是依托于【复活篝火】据点的绝对规则之力形成的封锁,隔绝内外,确保此间的谈话不会泄露分毫。
“接下来我要说的一切。”格林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只能在这里谈论。离开这个房间,踏出这个据点,你们必须将这些话彻底遗忘,绝不能在任何场合提及或表现出异样。”
众人感受到周围空间那迥异于常的凝滞感,以及格林话语中的凝重,纷纷点头应允。
遐蝶轻轻“嗯”了一声,阿蒙内特沉稳颔首,缇里西庇俄斯与莫忒丝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样表示明白。
连赛法利娅也从阿格莱雅身后探出头,难得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格林才缓缓开口,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事实。
“首先,我需要告诉你们,此刻我所经历的,并非我第一次行走于这片大地。”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某些沉痛的过往。
“这,是我经历的第二个轮回。”
“第二个……轮回?”缇里西庇俄斯低声重复,眉头紧锁。
其他人也如此,似乎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在第一个轮回里,世界的基本构架与现在相似,同样有你们所有人存在。”
格林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阿格莱雅身上,那双空洞的眼眸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
“在那个轮回里,奥赫玛的领袖,是阿格莱雅。”
阿格莱雅微微偏头,“望”向格林的方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波澜,但指尖缠绕的命运金丝似乎凝滞了一瞬。
“她带领着当时的同伴,进行着艰苦卓绝的‘逐火之旅’,是一位非常合格、深受信赖的黄金裔领袖。”
格林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仿佛在缅怀某个逝去的时代。
他的视线转向紧紧拉着小格林手臂的遐蝶。
“而遐蝶……你是在哀地里亚覆灭之后,历经辗转,才最终来到了奥赫玛。”
接着,他看向缇里西庇俄斯和莫忒丝。
“缇里西庇俄斯,在你的母亲莫忒丝……被害死之后,你于十年后离开了雅努萨波利斯。后来,你继承了【门径火种】,身体……也化作了上千个小缇宝,散播着关于逐火的预言。”
缇里西庇俄斯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母亲莫忒丝,而莫忒丝也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脸色微微发白。
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显然非常意外。
不过,莫忒丝想到,如果不是格林来救她,恐怕,她真会在门径神殿遇害,毕竟当时她已经被软禁。
“至于其他人,”格林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并不清楚你们在那个轮回早期的具体经历。因为……当我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开始以‘格林’的身份行动时,你们……几乎都已经不在了。”
“都……死了?”赛法利娅问道。
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这消息太过震撼,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另一个轮回?同样的世界,同样的人,却是不同的命运轨迹,而且结局是如此惨淡?
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在场没有人怀疑格林的话。
他没有理由编织如此蹩脚而沉重的谎言来欺骗他们。
赛法利娅躲在阿格莱雅身后,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遇见格林时,对方就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但一个新的疑问立刻冒了出来——如果格林在上一世并未见过她,那他怎么可能一见面就认出她?
除非……他们其实是有交集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格林唯独对她的上一世经历语焉不详,这绝对有问题!
“喂!小格子!”赛法利娅忍不住从阿格莱雅身后跳了出来,指着格林,带着几分不满和探究。
“为什么不说我?上一世我怎么样了?你肯定认识我对吧?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格林看着她那副又怕又忍不住好奇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黑厄。
感受到格林的视线,黑厄缓缓抬起头,那张被阴影和腐朽气息笼罩的面容看不出表情,只有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中响起,清晰地回答了赛法利娅的问题。
“我杀了你。”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入赛法利娅的心脏。
她浑身一颤,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尖叫一声,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缩回了阿格莱雅身后,紧紧抓住阿格莱雅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再也不敢看黑厄一眼。
黑厄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话语带来的冲击,他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着,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很多人,都是我亲手杀掉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凭栏而立的阿格莱雅。
“包括你,阿格莱雅。”
阿格莱雅空洞的眼眸依旧“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一直缠绕在指尖的命运金丝,无声地崩断了一根,缓缓飘落、消散。
客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真相的残酷一角被揭开,便带着血腥的气息。
他们此刻并肩站立,甚至刚刚达成了脆弱的同盟,然而在另一个时空,他们却曾是生死相向的仇敌,而刽子手,此刻就站在他们中间。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