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后，林深像往常一样，在工位前多留了一会儿，整理当天的工作笔记。
当他伸手去拿桌角那盆陪伴他多年的多肉植物，准备给它浇点水时，动作却顿住了。
他仔细看了看那盆生机勃勃的植物，发现有些不同。
几片过于密集、影响通风的叶片被小心地摘除了，一些干枯的老叶也被清理干净，整个植株的形态看起来更加清爽，疏朗。
这绝不是他自己修剪的。
他平时照料的不算精细，只是定期的浇浇水，任由它自由生长，形态有些散乱，底部也堆积了一些干枯的老叶。
甚至最近他忙得连水都偶尔会忘记浇。
林深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四周。
办公区里只剩下寥寥几个加班的同事，离他工位都有些距离。
他站起身，走到离他最近，正在埋头画图的周宇旁边，敲了敲隔板。
“周宇，问你个事。你有动过我这儿的多肉吗？或者看到有谁动过吗？”
周宇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一脸茫然：
“啊？什么多肉？哦，你桌上那盆啊？没有啊，我动它干嘛？”
“我忙的晕头转向，哪有空注意你的花花草草，况且我自己那盆仙人掌都快渴死了，都没空管。”
“深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林深摇摇头，“就是感觉好像被人修剪过。”
“是吗？”
周宇凑过来看了一眼。
“哟，是精神了不少。”
“可能是行政部请的绿化养护公司的人统一打理的吧？他们有时候会过来给公共区域的绿植浇水施肥。”
“说不定顺手就帮你整理了。”
林深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行政部的养护人员通常只负责公共区域的绿植，很少会特意来打理员工个人工位上的小盆栽，而且还修剪得这么细致。
他又问了问另外两个还没走的同事，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都说是没注意，或者猜测是行政部的人。
“或者保洁阿姨帮忙整理的？”
一个同事这么猜测道。
林深同样觉得不太可能。
保洁阿姨一般只负责清理垃圾和擦拭表面，不会这么细致地帮忙修剪植物，而且这盆多肉的修剪手法看起来相当专业。
他道了谢，回到工位继续整理，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那种微妙的感觉却在林深心里留下了痕迹。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林深和几个同事在食堂吃饭。
大家闲聊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集团那位神秘的副总裁。
“哎，你们说，顾总为什么每次视频都不开摄像头啊？”一个女同事好奇地问，“是不是特别严肃，不喜欢露面？明明之前巡视的时候还露过面。”
“可能吧，大佬总有点怪癖。”
另一个同事接口。
“不过他是真厉害，上次我们部汇报，他隔着屏幕问了几个问题，直接把我们都问懵了，回来加班查了好几天资料。”
周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我之前余光瞄到顾总特别年轻，不过气场太强，没敢细看。听说长得特别帅！是那种小说里才有的霸道总裁范儿！”
“真的假的？”
众人都来了兴趣。
周宇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当时顾总巡视的时候没敢细看，气场特别强，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林深默默地吃着饭，没有加入讨论。
他想起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以及视频会议里那个低沉冷静的声音。
年轻，能力强，性格冷……这些描述似乎都能对得上。
但他无法将电梯里那张冷峻的面孔，与屏幕上那个始终黑色的头像完全重叠起来。
毕竟，他并未亲眼确认那是同一个人。
而且那次巡视时，他全程埋头于解决幕墙节点问题，根本没有抬头去看那位副总裁的模样。
这样想着，林深忍不住心里嘟囔着。
早知道当初得到对方巡视通知的时候就稍稍看一眼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好奇心那么重了。
这时，坐在林深对面的，在行政部工作的张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
“我倒是听说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大家都看向她。
张莉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
“就前几天，不是有绿化公司的人来养护植物嘛。”
“我好像听他们领班提了一句，说顶楼总裁办那边特意吩咐，让他们也留意一下各部门办公区的绿植状态。”
“尤其是……靠窗那边几个工位的。”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了林深一眼。
林深的工位，正好在靠窗的位置。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桌上安静了一瞬。
周宇率先打破沉默，打着哈哈：
“哦！那看来就是了！肯定是行政部统一安排的嘛。”
“林深，你就别多想了，人家顺手帮你整理一下，说明你这多肉养得好，入眼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林深笑了笑，没有接话，但心里感觉更加奇怪了。
他猛的想起之前有一次，他找不到一份参考图册，第二天一早发现被人整齐地放在了他办公桌的角落。
当时他只当是自己忙昏了头，记错了位置。
还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
醒来时就发现肩膀上不知被谁披了一件陌生的薄毯，问了一圈也没人承认。
之前那些小事，他都以为是哪个热心同事顺手为之，没有深究。
但这次，连植物都特意吩咐留意，还特地嘱咐靠窗的工位。
那没法不让林深胡思乱想。
他似乎，在被一个目光注视着。
那种感觉并不强烈，也感觉不到恶意，但却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关注，让他感觉莫名其妙和不安。
林深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饭菜，食欲减退了不少。
集团副总裁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来关注他一个小设计师工位上的多肉植物？还专门吩咐？
这让林深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他摇了摇头，驱散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所谓的吩咐也只是听说而已，说不定只是夸大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被动接受未知的人，这种笼罩在迷雾中的关注，让他本能地想要探寻背后的真相。
然而，在等级森严的公司里，他不可能直接去问副总裁。
他只能将这份疑惑和隐约的不安压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需要更加留意周围的细微变化。
快速吃完饭后，林深回到工位打开电脑。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投入到“京华艺术广场”的场地分析图中。
目前团队已经将概念聚焦到了三个主要方向上，他的方案是其中之一，但竞争激烈，他需要尽快拿出更扎实的深化设计。
忙碌起来之后，那些困惑就被暂时压了下去。
下午，他去找李凯总监汇报概念深化的进度。
汇报结束后，李凯合上文件夹：
“林深，最近工作上感觉怎么样？压力大吗？这边的项目和‘星城’项目的工作有冲突吗？”
林深如实回答：
“压力是有，但还能应付，主要是想尽快把方案打磨的更完善。”
“至于工作方面没有冲突，也可以应付的来。”
李凯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语气平和地说：
“嗯，专心做设计就好。”
“集团领导对创新人才是很重视的，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用太过纠结。”
林深顿了顿，摸不准总监的意思，只好点头应道：
“谢谢李总监，我明白，我会集中精力在项目上的。”
从李凯办公室出来，林深皱了皱眉，呼了一口气，连李凯总监都有所察觉吗？
林深决定不再纠结于此，无论这个关注究竟是高层对项目的重视，还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回到工位上，林深再次打开了电脑中的设计软件，回归于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