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记忆水晶，散发着令人心醉的法则波动，眼看就要落入卡尔手中。
“张主任”的捕虫网带着一股“俺寻思之力”的蛮横，兜头罩下！
这一下变故太快，太出乎意料，甚至连蜃龙幻象那庞大的意志都似乎停滞了一瞬。它或许能理解卡尔的秩序与“张主任”的混乱，但这种毫无征兆、目标明确的“抢劫”行为，显然又一次超出了它的认知范畴。
“住手！”艾兰娜厉声喝道，法杖瞬间亮起，一道束缚性的魔法灵光射向“张主任”。
沐影也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阻止。
但他们都慢了一步。
捕虫网那粗糙的网线，触碰到了光芒水晶的边缘。
没有碰撞声，没有能量爆炸。
就在网线接触的瞬间，那颗原本稳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嗡鸣响起。
整个蜃楼之城的光带再次疯狂舞动，比之前更加剧烈。倒悬的城市轮廓开始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时而清晰，时而几乎要消散在深海中。
【警告！核心记忆碎片遭遇未知干扰！稳定性急剧下降！】
【警告！‘幻象基石’受损程度加速！城市存在性锚点动摇！】
卡尔的光幕上，血红色的警报疯狂刷屏。
“蠢货！你干了什么！”艾兰娜又惊又怒，她感觉到维系这片空间的古老力量正在变得极不稳定。
“张主任”自己也吓了一跳，手一抖，捕虫网脱手而出。那网在扭曲的光影中迅速分解、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那颗记忆水晶，在剧烈的波动中，猛地爆裂开来！
但它并非炸成碎片，而是化作无数道细碎的光流，如同受惊的鱼群，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大部分光流射向了那座明灭不定的巨大“幻象基石”，融入其中，让基石的闪烁稍微平缓了一些，但上面的裂痕依旧触目惊心。
仍有几道较为细小的光流，如同无头苍蝇，射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中一道，精准地没入了探路者号的船体，直接融入了卡尔的眉心。
另一道，则阴差阳错地，击中了正准备后退的“精神病科张主任”。
还有几道，则逸散出去，消失在了蜃楼之城深邃的背景之中。
“呃啊！”
卡尔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向后踉跄一步，扶住了控制台才稳住身形。他的眼中，无数难以理解的画面、符号、法则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过，那是关于“幻象”构筑最本源的、破碎的知识。信息量过于庞大且无序，让他的逻辑核心瞬间过载，暂时失去了对外界的精准控制。
“张主任”则是另一番景象。他被光流击中后，浑身一僵，随即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我是万中无一的幻术天才！”
他身边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是真的顿悟了，还是疯得更厉害了。
蜃龙幻象那庞大的虚影在光流爆散后，变得更加稀薄，几乎透明。它的意志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或许是无奈？
【…混乱…亦是法则的一种体现…】
【…构造者…你已获得部分‘记忆’…能否重铸基石…看你的了…】
【…约定…依旧有效…】
它的意志越来越微弱，最终，那星辰般的巨眼缓缓闭合，庞大的龙影彻底消散，重新融入了这座寂静而瑰丽的城市背景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压迫感消失了。
但留下的，是一个更加棘手的烂摊子。
记忆碎片分散，核心知识不完整。
“幻象基石”的修复难度成倍增加。
还多了一个不知道是福是祸的、“顿悟”了的疯子玩家。
艾兰娜看着扶着控制台，眼神有些涣散的卡尔，又看了看在外面手舞足蹈的“张主任”，最后目光落在那座布满裂痕的基石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卡尔！还能思考吗？”她走到卡尔身边，语速很快，“我们必须立刻开始！这座城市的状态很不稳定！”
沐影也焦急地看向卡尔，他的嘴唇紧抿，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无法理解。
卡尔眼中的数据乱流渐渐平息，但依旧带着一丝混乱。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幻象知识整理归档。
【知识碎片归档中……分类失败……逻辑链缺失73.4%……】
【正在尝试建立临时解析模型……模型建立失败……】
“……可以。”他的回答有些迟滞，“记忆碎片不全……修复方案需要调整……成功率……降低。”
他抬起头，看向光幕上那座巨大的基石投影，右臂上的虚空锻炉纹路再次亮起，但光芒有些明灭不定。
“我们需要……重新定义修复流程。”
他的目光越过艾兰娜，转向船外那个还在胡言乱语的“张主任”。
“或许……‘混乱’，也能成为一种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