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孤峰顶上的石屋中陆续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除了值夜的张小飞坐在篝火旁,其他人都在沉睡或打坐调息。白天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地心火莲的诱惑和赤焰蟒的威胁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让这一夜格外安静。
泉眼边的石屋是最大的一间,住了厉战、王猛、赵峰、段明、陈刚五人。另一间稍小的住着云灵、苏雨、孙晓和林小棠。李静和张小飞则在入口处搭了个简易帐篷,轮流守夜。
张小飞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在他年轻却略显疲惫的脸上跳跃。他是三队里年纪最小的,但执行任务的次数并不少。这次秘境之行,让他深刻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没有足够的实力,连争夺机缘的资格都没有。
“小飞,去睡吧,换我了。”李静从帐篷里走出来,推了推眼镜。
张小飞点点头,正要起身,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是厉战。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石屋门口,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山林,神情若有所思。
“厉队,您也睡不着?”李静轻声问。
厉战回过神,走到火堆旁坐下:“嗯,想些事情。”
张小飞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走,坐在了厉战对面。
火光在三人之间跳跃,映出不同的神色。
“厉队,”李静忽然开口,“您说我们能拿到地心火莲吗?”
厉战沉默片刻,缓缓道:“很难。赤焰蟒是金丹初期,而且占据地利,我们硬拼胜算不大。”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弃?”张小飞忍不住问。
“不是放弃,是等待时机。”厉战看向泉眼,“机缘这种东西,强求不来。有时候,等待比冒进更明智。”
李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说得对。今天看赵峰和段明都有些急躁,尤其是赵峰,他对火莲子很渴望。”
“他是火系剑修,火莲子对他确实有大用。”厉战并不意外,“但越是渴望,越要冷静。否则不仅得不到机缘,还可能搭上性命。”
张小飞听得认真,又问:“厉队,您进秘境,最想得到什么?”
厉战被这问题问得一愣。
最想得到什么?
他想了想,摇头:“我没想那么多。特勤处派我们来探查秘境,我的首要任务是确保队员安全,其次是收集情报和资源。至于个人机缘……随缘吧。”
这话说得很平淡,但李静和张小飞都能听出其中的真诚。
“您真好。”张小飞由衷地说。
厉战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很温和:“不是什么好,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特勤处救过我的命,队员们信任我,我就得对得起这份责任。”
李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光:“厉队,其实我有时候很佩服您。您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却选择留在特勤处,守着这份责任。”
厉战没有回答,只是拨弄着火堆。
他知道李静说的是实话。以他的资质和实力,如果加入某个大宗门或家族,得到的资源肯定比现在多。但他从没动过这个念头。
有些事,不是用资源多少来衡量的。
就在这时,远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兽吼,声音凄厉,在夜空中传得很远。
三人同时警觉。
但那兽吼很快消失,没有再出现。
“可能是妖兽之间的争斗。”李静分析道,“秘境里的妖兽都有自己的领地,冲突在所难免。”
厉战点点头,但还是起身走到峰顶边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黑暗中,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看了许久,才回到火堆旁。
“厉队,”张小飞忽然压低声音,“您觉得……云顾问现在会在哪里?”
提到云萌,厉战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那个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看似慵懒实则深不可测的女子。
“她实力高深,不会有事的。”厉战说,但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李静看了看厉战,又和张小飞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
有些事,他们这些旁观者看得更清楚。
就在同一时刻,距离孤峰三里外的一处山洞里,云萌正悠然地烤着两只野兔。
火堆不大,但足够温暖。团团抱着一块比自己还大的烤肉啃得满嘴流油,白熠则优雅地小口吃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洞口方向。
“姐姐,您真不去跟他们汇合?”团团含糊不清地问。
“不急。”云萌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兔肉,“他们需要时间历练,我也需要时间……理清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白熠问。
云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山洞外。
月光从洞口洒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银霜。夜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和远处隐约的兽吼。
“这秘境给我的感觉很特别。”她轻声道,“像是……很久以前来过一样。”
白熠和团团都停下吃东西,看向她。
“您来过这里?”团团惊讶。
“不记得了。”云萌摇头,“只是一种感觉,很模糊。但我能确定,这秘境深处有东西在呼唤我。”
白熠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凝重:“那我们要深入探查吗?”
“要,但不是现在。”云萌撕下最后一块兔肉,“等他们这边的事处理完再说。而且……”她顿了顿,“我也想看看,厉战会怎么处理地心火莲的事。”
“您对他很上心啊。”白熠意味深长地说。
云萌看了它一眼,唇角微扬:“他很不错。”
白熠歪头。
吃完东西,她走到洞口,望着远处那座隐在夜色中的孤峰。
峰顶有微弱的火光——是守夜的篝火。
她能想象到此刻的情景:厉战或许正坐在火堆旁,神情沉静,目光坚定。王猛可能在打鼾,赵峰在修炼,段明在擦拭长剑,云灵和孙晓互相依偎着入睡……
这些都是她这段时间观察到的。
她其实一直没离他们太远。从厉战救下那些修士,到与赵峰汇合,再到找到王猛等人,最后在湖边救下苏雨和林小棠,她都在暗中看着。
看着他如何冷静指挥,如何在危机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何照顾每一个队员。
也看着他偶尔流露出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比如给受伤的云灵包扎时动作会格外轻,比如在张小飞说“您真好”时会露出温和的笑容,比如提到特勤处时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
这些细节,她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