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手中那个已经亮到极致的“∞”符号,猛地一颤。
那股本应对准自己的“概念抹杀”之力,在“秩序”与“混沌”双重最高指令的强行扭曲下,骤然转向!
它没有射向任何目标,而是……向内坍缩!
整个“归零”的身体,无论是神圣的那一半,还是堕落的那一半,都在这一刻,被那个坍缩的“∞”符号所吞噬。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
只剩下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由纯粹的“∞”符号构成的、不断旋转的能量奇点。
它一半是纯粹的银白,一半是深邃的猩红,两种颜色在其中疯狂交织、碰撞、湮灭,又重生。
那个怪物松开了已经彻底变成一具破败、畸形残骸的刀疤脸,任由他无力地坠落在地。
她抬起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目光,望着那个正在进行终极“融合”的奇点。
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个即将诞生的新世界。
“来吧……我的‘归零’……”
“让我看看,‘秩序’与‘混沌’结合的最终形态……”
“会是怎样一个……完美的‘怪物’!”
那个“∞”符号构成的奇点,静静地悬浮在银白色盒子的中央。
它就是风暴的中心,是绝对的寂静。
然而,在这份寂静之下,整个“格式化”领域,却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根本性的“质变”。
原本光滑如镜的墙壁、天花板与地面,那些被强行扭曲的淡蓝色光路与野蛮生长的猩红血丝,此刻都停止了扩张与对抗。
它们仿佛找到了共同的“神只”,开始以那个“∞”奇点为中心,重新排列、组合。
不再是单纯的直线与几何图形,也不再是毫无逻辑的扭曲肉瘤。
一种全新的、诡异的、既蕴含着精准数学逻辑又充满了疯狂美学的“规则图腾”,开始在整个盒子的内壁上蔓延开来。
那些图腾,时而看去像一个无比精密的集成电路板,时而又像一幅描绘深渊邪神的疯狂壁画。
秩序与混沌,不再彼此厮杀。
它们,在一种更高维度的意志下,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共生”。
“真美……真是太美了……”
那个拥有女研究员外表的怪物,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那咧到耳根的嘴角,猩红的瞳孔漩涡中,满是创造者看到自己最完美作品时的狂热与陶醉。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领域的掌控力正在以几何级数飙升。
过去,她只能通过被污染的“后门”,像一个黑客一样,对“零号协议”进行入侵和篡改。
而现在,随着“归零”的“融合”,她正在成为这个领域……新的“神”。
她就是“零号协议”本身。
“嗡……”
那个“∞”奇点,在旋转了漫长的几十秒后,终于开始了新的变化。
它不再向内坍缩,而是开始向外膨胀。
银白色与猩红色的光芒不再狂暴对冲,而是如同两条创世之蛇般,彼此缠绕、融合,最终化为一种……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灰”。
那是一种混沌的灰。
它既不代表光明,也不代表黑暗。既不代表存在,也不代表虚无。
它代表了“一切”,也因此,它代表了“无”。
灰色的光芒缓缓拉伸,重新构建出一个人形。
那个人形,比之前的“归零”更加高大,线条也更加清晰。
它不再是模糊的光影,而是如同用最完美的灰色玉石雕琢而成的实体。
它的身躯之上,不再有任何代表“秩序”的蓝色符文,也没有任何代表“混沌”的猩红眼球。
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全身的、与墙壁上那些“规则图腾”一模一样的、缓缓流动的灰色纹路。
它的头部,不再是空无一物的模糊轮廓。
一张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完美到令人心悸的脸庞,缓缓浮现。
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张绝对中立的画布。
然后,它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
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缓慢旋转的灰色漩涡。
当这双眼睛睁开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降临了。
它不再是“归零”那种冰冷无情的“格式化”逻辑,也不是“暴君”那种纯粹疯狂的“混沌”本能。
它是一种……“真理”。
一种被扭曲、被污染、被重新定义过的,畸形的“真理”。
在这个“真理”面前,对与错,善与恶,存在与否,都失去了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它本身。
这个新生的“怪物”,缓缓抬起头,那双灰色的漩涡眼眸,望向了它的“创造者”——那个咧嘴而笑的女研究员。
“我的‘玩具’……不,我的‘作品’……”
女研究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向我展示你的力量。把那块最后的‘垃圾’……彻底清理掉。”
她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坠落在地、已经彻底变成一堆融化金属与畸形肉芽混合体的……刀疤脸的残骸。
新生的“归零”,或者说,“灰色裁决者”,缓缓地转过头。
它的动作流畅而优雅,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某种绝对的韵律。
它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灰色的手掌中,没有再凝聚出“∞”的符号。
而是,五指张开,对着刀疤脸的残骸,轻轻一握。
“咔嚓。”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空间抹除。
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捏碎一颗核桃的声音。
刀疤脸那堆残骸所在的“空间”,连同那堆残骸本身,瞬间向内塌陷成一个比针尖还要小无数倍的“点”。
然后,那个“点”,也消失了。
仿佛从时间线、因果律、存在性的每一个层面上,被彻底、干净、完美地……抹掉了。
就好像,“刀疤脸”这个存在,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漂亮!太漂亮了!”
女研究员怪物兴奋地拍着手,发出孩童般愉悦的尖叫,“不是删除,不是格式化,而是‘归无’!
将一切存在的‘意义’本身都彻底剥夺,让其回归到连‘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之中!这才是……最终极的‘清理’!”
她陶醉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个“灰色裁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