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京城的雨还没停,西山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洋洋洒洒飘着绵绵阴雨。
屋里的地暖烧得脚底板发烫。
“嗡——”
放在黑胡桃木茶几上的手机,猛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打了个转儿,撞在装着依云水的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一声,像是某种进攻的信号枪。
紧接着,就是手机疯了一样地狂震!
“来了。”
沈瑶窝在那张几万美金的Eames躺椅里,手里正拿着本全英文的育儿经,闻声,手腕一抖,书直接就被扔到了羊毛地毯上。
她甚至没急着去看手机。
而是抬起脚,用涂着樱桃红指甲油的脚尖,踢了踢坐在地毯上正拿着指甲刀给她修脚趾甲的程昱。
“老公,看来那边的局,开了。”
程昱捏着她温热的脚踝,头都没抬。
手里纯钢的指甲钳,精准地剪掉一点点长出来的指甲边缘,然后拿锉刀细细地磨平,专注劲儿比签几十亿的合同时还要小心。
“嗯。”
他吹掉脚趾上的粉末,声音慵懒,透着股还没散去的沙哑,“算算时差,那老东西这会儿应该正好穿上一身漂亮的橘黄色马甲。”
沈瑶勾唇,这才探身把手机捞过来。
点亮屏幕。
嚯!
根本不用特意去搜。
所有的App,不管是微博、还是她自己名下的音符跳动,或者是各大财经新闻网,开屏全是同一张照片!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侧脸。
往日里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号称要在“兄弟们”身上再赚三十年的刘强栋。
此刻。
穿着一件宽松得像是面口袋的橙色囚服。
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像是被人刚从被窝里拽出来狠狠蹂躏了一番。
精明的小眼睛里,哪还有半点要在华尔街指点江山的霸气?
只剩下还没睡醒的懵,和掩饰不住的惊恐。
底下的标题,比红色的油漆还刺眼——
【突发重磅!鲸东创始人刘强栋涉嫌一级强奸重罪!在美被警方正式逮捕!】
【明尼苏达惊魂夜!数十亿身家换不来的一夜风流?】
【如果不交释金,这一把牢底坐穿!最高可判三十年!】
爆炸了。
整个中文互联网的服务器,在这一刻,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
沈瑶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刷新的速度都赶不上评论区冒出来的唾沫星子。
网友们可是真的有才,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把祖宗十八代的嘲讽技能都给点满了。
【我看那个张泽天下午不还在发那个什么‘好老公’通稿吗?
说什么把她捧在手心里?
哈哈哈,这是捧在牢房里了吧!】
【这一波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记得那钻戒挺大的,不知道能不能卖了给老公交保释金?】
【奶茶这回变抹茶了,绿得发光啊!】
【这也太恶心了!不是说他是好男人吗?
这去谈生意谈到女大学生的床上去?
还说什么喝醉了?这是把大家都当傻子?】
沈瑶看着这一条条几乎要把张泽天钉在耻辱柱上的评论。
笑了。
花枝乱颤,连带着硕大的肚子都在抖。
“啧啧啧。”
她把手机举到程昱面前,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你看这届网友,嘴怎么这么毒呢?
人家还是孕妇呢,也不给留点口德。”
“她自己要晒的。”
程昱把修完脚的工具整整齐齐码进那个小皮套里。
他站起身,也不管手上还有点粉末,直接一把捞过沈瑶的小腿,把她的腿搁在自己劲瘦的大腿上,掌心覆上去,在那有点水肿的小腿肚子上一下一下地推拿着。
“想当年,她把你堵在洗手间门口,阴阳怪气说你是只能靠男人上位的花瓶时,也没见她积什么口德。”
程昱眼神骤冷,手下的力道却没变,依旧温柔得要命。
“现在,不过是把她吐出来的那些脏东西,成倍地喂回去罢了。”
“我查了。”
他指腹在沈瑶细腻的皮肤上摩挲着,带起一阵燥热的电流。
“刘强栋那个律师团队,反应还挺快,已经准备拿钱去砸那个女学生改口供了。”
“切。”
沈瑶不屑地撇撇嘴,“就知道他们会来这套,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说是给几千万,如果不收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这种烂俗的桥段,都看腻了。”
她抬脚,在他的胸肌上踩了一下,“我的程大总裁,你那后手,没留漏洞吧?”
程昱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脚。
“我是谁?”
他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捕猎者才有的血腥光芒。
“那个女学生的父亲,欠了澳门赌场三个亿的高利贷,本来都要被逼得全家跳楼了。”
“我让人把这债平了。”
“另外,我还给他全家办了投资移民,昨天晚上的专机,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去瑞士的路上了。”
“至于那个女学生……”
程昱冷笑一声,“我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我说,程家会是你在全球最好的律师。
只要你说真话,别说是那个姓刘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你说。”
他抬头,看着沈瑶亮晶晶的眼睛。
“一个是拿着几千万封口费但是全家要背一辈子‘卖肉’骂名。”
“一个是有人撑腰,把伤害过自己的人渣送进地狱,还能清清白白过下半辈子。”
“她会怎么选?”
沈瑶乐了。
这还用选吗?
“还得是你啊。”
沈瑶凑过去,在总是挂着一副冷淡面具、实则坏得流油的俊脸上亲了一口,“这一招,叫断人后路,挖人祖坟。”
与此同时。
京城东四环价值数亿的豪宅里。
“哗啦——”
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被人狠狠地砸向到现在还在滚动播放着逮捕新闻的百寸大电视。
屏幕应声碎裂,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恰好把穿着橙色马甲的刘强栋那张脸,割裂得四分五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泽天头发凌乱,平日里要让化妆师花两小时才能画出的“伪素颜”初恋脸,此刻狰狞得像个女鬼。
她甚至连睡衣都没穿好,只裹着个毯子,挺着个已经显怀的肚子,光着脚踩在满地的碎瓷片上。
“他说是去谈生意的!他说那些都是商业应酬!”
“骗子!全是骗子!”
张泽天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把脸上的贵妇粉底冲刷出两道浑浊的沟壑。
手机在一旁的沙发上,响得像个催命鬼。
她扑过去,颤抖着手接起来。
“喂?!是不是误会?!你们公关部干什么吃的?!
赶紧发声明啊!就说是被人陷害的!是仙人跳!”
电话那头,鲸东集团的公关总监声音比她还要抖,满满的绝望。
“张……张总,没用了。”
“美国那边的警方……刚才放出了监控视频的截图。”
“就在那电梯里,刘总……刘总他……正对那女生动手动脚……”
“而且……”
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敢说出来的恐惧,“而且女方那边请到了全美最有名的那家针对性侵案的律师所,直接对媒体喊话,说掌握了咱们意图贿赂受害者的录音证据。”
“完了……”
“这回是真的洗不白了……”
“哐当!”
手机从张泽天手里滑落。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烂泥一样瘫软在地毯上。
耳边只有那些回荡不绝的嘲笑声。
就在昨天,她还在跟沈瑶炫耀那个粉钻。
还在朋友圈里发:“不管外面的风雨多大,你在我身边就是晴天。”
现在呢?
晴天?
是直接给她头顶上来了一道要把人劈焦的炸雷!
“完了……都完了……”
张泽天捂着肚子,一阵阵剧痛传来。
她看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
她所谓的豪门梦,那个要踩着沈瑶头顶上去的野心。
在这一夜之间。
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这边的狼狈和绝望,是那边的开胃小菜。
程昱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剥着一个从南方空运过来的蜜桔。
橘皮的清香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炸开。
他撕掉每一根白色的经络,动作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吃点酸的。”
他把一瓣果肉喂到沈瑶嘴边,看着她粉色的唇瓣张合,将那瓣果肉卷进去。
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
“甜吗?”
“嗯……”
沈瑶眯着眼,享受着这份专供的服侍,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就是这个核没去干净。”
程昱立刻把手伸过去接住,“吐出来。”
看着她毫不客气地把果核吐在自己掌心里,程昱没半点嫌弃,拿湿巾慢悠悠地擦着。
“这就完了?”沈瑶问。
“这才哪到哪。”
程昱把沾了果汁的湿巾团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投进了三米外的垃圾桶。
动作随意又帅气。
“老东西进去了,股价崩盘是必然的。”
“华尔街那帮吸血鬼,鼻子比狗都灵。”
“Alex刚才给我发消息,盘前交易,鲸东的股价已经腰斩了。”
程昱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ipad。
屏幕上,是一根直插地底、绿得让人心慌的K线图。
“这三百亿的市值蒸发。”
“就是我要给那位张小姐,送上的真正的新婚大礼。”
他转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沈瑶。
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隔绝外界一切的风霜和污秽。
“瑶瑶。”
“看着吧。”
“明天,才是一场真正的血肉横飞。”
“他那个商业帝国,我会一点一点,连皮带骨地给拆下来。”
“给瑶光物流,铺一条谁也挡不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