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兴奋和缺氧，泛着一层动人的绯红。
“怎么样？”
沈瑶回到副座，眼波流转，看向程昱。
程昱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沈瑶，心脏的鼓点，似乎和余温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平时的沈瑶，是经管院里最耀眼的存在。
她漂亮，聪明，永远得体，像是一件被精心陈列在橱窗里的艺术品，美好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程昱一直以为，那就是她的全部。
可现在，玻璃碎了。
今天他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沈瑶。
她狂野、专注、强大，身上有一种原始的、极具侵略性的生命力。
美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让人心悸，又让人不可自拔地被吸引！
“你……你……”
程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沙哑得厉害，“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沈瑶伸出手，帮他解开卡扣。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下颌线，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激得程昱浑身一颤，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遍四肢百骸。
距离太近了。
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一种清雅的、说不出的馨香。
近到他能看清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汗珠，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很早以前了。”
沈瑶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笑意，“打工赚学费，冯哥看我机灵，就让我随便玩车，算是给我的福利。”
她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心疼的过往。
程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打工？
抵学费？
他眼中的天之骄女，永远从容不迫的沈瑶，原来有过这样辛苦的曾经。
他脑海中浮现出她在餐厅里，优雅地切着牛排，和他谈论着金融模型的模样；
又想到她驾驭着钢铁猛兽，在赛道上风驰电掣的模样。
车里没开音乐，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送风声。
程昱侧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瑶的侧脸。
她精致的脸庞光影忽明忽暗。
她的神情多了一份夜晚独有的静谧与温柔。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乱。
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对沈瑶的认知。
他原以为他追逐的是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清冷，遥不可及。
可今天他才发现，月亮也会坠入凡间，会化身为一团炙热的烈火，将他所有的防备和理智，燃烧殆尽。
这种感觉，陌生，却让他无比沉迷。
“在想什么？”沈瑶轻声问道。
“在想……”
程昱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沈瑶闻言，轻笑出声。
笑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回荡，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程昱的心尖。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其实，女生跟男生约会，至少我不喜欢吃饭看电影。”
程昱一怔：“为什么？”
“因为无聊。”
沈瑶：“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搜肠刮肚地找话题，太刻意了。
约会不是面试，不是来听对方做自我介绍的。”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每个字都敲在了程昱的心上。
“我更喜欢一起去做点什么事，比如今天这样。
当我们一起经历过心跳加速，一起面对过失控的边缘，那种感觉，会刻在记忆里。
很多年后，你可能会忘记我们某天一起吃过什么，但你大概率会记得，今天坐在你身边的我。”
沈瑶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头看向他。
车内的光线很暗，她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闪烁着细碎的光。
“程昱，”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你记住了吗？”
程昱喉咙发紧。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用尽全力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黏稠得像是要拉出丝来，里面翻涌着震撼、痴迷、探索，以及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沉沦”的情绪。
他连人带魂，都被她亲手织的这张网，给牢牢网住了。
她满意地弯起唇角，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悄然绽放的昙花。
“晚安。”
她推开车门，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门禁后。
程昱依旧呆呆地坐在车里，许久未动。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头发划过的触感，鼻息间，也全是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混杂着汗水与馨香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她驾车时专注冷酷的侧脸，和她此刻近在咫尺的、含笑的眼睛。
完了。
程昱的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他好像彻底陷进去了！
......
晚上十点，女生宿舍。
沈瑶推开门。
正凑在一起用手机看剧的张悦和李梦，看到她进来，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噤了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瑶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身后，张悦那甜得发腻的声音飘了过来。
“哟，瑶瑶回来啦？”
她故意拔高了音调，“今天过得挺精彩啊？有人在校门口的西餐厅，看到你和程公子共进午餐哦。
下午，又有人看到你俩出双入对地去了校外？”
这话是以为沈瑶会跟程昱在外面过夜？
沈瑶头也没回，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嗯。”
一个字，堵得张悦差点上不来气。
“进展神速嘛。”
张悦的语气里充满了酸味，“不过，我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咱们校园论坛那个‘扒一扒经管院心机女’的帖子，今天又被顶上来了。
这次更厉害了，直接指名道姓，说你为了奖学金和实习机会，勾引导师，还勾搭合作单位的企业家呢。”
沈瑶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仅仅一秒。
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频率。
“谢谢提醒。”
“你就这反应？”
张悦见她油盐不进，声音都尖锐了，“沈瑶！人家都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你就不怕影响不好吗？”
沈瑶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转动椅子，身体后仰，平静地，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满脸涨红的张悦。
“所谓的指控，连一张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全是捕风捉影的臆测。”
“清北的奖学金评选，看的是我的GpA、是我的学术论文，不是看论坛上有多少人给我投票。”
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向对方。
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某些人，玩这种幼稚又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张悦的脸，瞬间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精彩纷呈。
“你...你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张悦，”
沈瑶轻轻开口，打断了她的歇斯底里，话题一百八十度急转弯，“你上周刚换的那个男朋友，我没记错的话，是计算机学院的吧？又分了？”
一句话，正中靶心。
张悦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脸色瞬间惨白。
她上周末刚被那个计算机系的男友劈腿，这事儿正闹得沸沸扬扬，是她现在最不愿被人提起的痛处。
“关你什么事！”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
沈瑶不再理她，慢条斯理地戴上耳机，将外界一切嘈杂隔绝。
电脑屏幕上，关于程氏集团法国项目的资料，如同瀑布流一般展开。
对付张悦这种段位的对手，跟她正面争吵，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最平静的语气，戳她最痛的软肋。
一个连自己的感情都经营得一塌糊涂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她的选择和人生指手画脚？
她不配！
夜色渐深，宿舍里另外两人早已进入梦乡。
沈瑶还在灯下，最后一遍检查去法国的行李。
护照、签证、行程单。
三套不同风格的商务套装，应对不同场合。
一双Jimmy choo牌子的七厘米高跟鞋，既有气场，又能保证长时间站立的舒适度。
甚至，连不同口红的色号，她都做了搭配方案。
她不仅要面对“正主”林妍的明枪暗箭，更要在那位心思深沉的程卫东面前，彻底证明自己的价值。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志明的消息。
【沈瑶，听说你明天就飞法国了？我给你的那些内部资料，派上用场了吧？】
沈瑶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回了几个字。
【用上了，谢谢。你的简历，我已经转给程昱了。】
陈志明秒回：【太感谢了瑶瑶！你就是我的女神！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沈瑶看着屏幕上的“女神”二字，毫不留恋地锁上了手机。
她当然转了陈志明的简历。
但在转交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对程昱加了一句：“我这个朋友，学术能力很强，就是有时候...功利心稍微重了一点点。”
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让程昱和程卫东，对陈志明这个人，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利用她？
也要看他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
她沈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关上行李箱的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