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睁开眼，看着他。
眼神复杂。
有惋惜，有犹豫，还有一丝……恐惧。
“那是古韵轩最大的秘密。”他缓缓说，“但我不能告诉你们。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
“因为时机未到。”吴伯站起身，“今天你们问得够多了。该走了。”
逐客令。
许心和墨云对视一眼。
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
“谢谢吴伯告诉我们这些。”许心起身。
“不客气。”吴伯送他们到门口，“记住，今天听到的，看到的，不要对外说。否则……会有麻烦。”
“我们明白。”
门开了。
下午的阳光涌进来，有些刺眼。
许心眯起眼。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吴伯站在阴影里，像一尊雕像。
“走吧。”墨云拉他。
两人走出门。
门在身后关上。
“咔嚓。”
再次落闩。
老街依旧安静。
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晚上。
王天河和周世宏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看到许心推门进来，两人同时扑上来。
“心哥！你回来了！”
“许爷！没事吧？”
许心摆摆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墨云跟进来，关上门。
“怎么样怎么样？”王天河急切地问，“见到古韵轩的人了吗？什么情况？”
许心喝了口水，把下午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省略了秘库和木盒的部分。
只说见到了吴伯，了解了一些当年斗法的事。
即使这样，王天河和周世宏也听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还有武斗？法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王天河挠头。
周世宏更关注细节：“许爷，那双生梅瓶，真是你爸现场做的？”
“嗯。”许心点头，“吴伯证实了。”
“太牛了……”周世宏喃喃，“这手艺，简直神仙。”
墨云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一直沉默。
许心看了她一眼。
“墨云，你今天听到的，跟你之前知道的有出入吗？”
墨云抬头，苦笑。
“有。”她说，“我父亲从来没跟我说过法器的事，也没说过许叔叔救他。他只说斗法输了，重伤，然后隐退。”
“他隐瞒了关键部分。”
“对。”墨云眼神黯淡，“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曾经那么……不堪。”
房间里安静下来。
许心拿出手机，开机。
几十条未接来电和信息。
大多是王天河和周世宏的。
还有几条是齐振国的。
他先给齐振国回了个电话。
“齐局长，我回来了。”
“好，好。”齐振国明显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见到人了？”
“见到了。”
“有什么收获？”
“了解了一些当年的事。”许心含糊道，“具体的，见面再说。”
“行。明天上午，你来局里一趟，我们详细聊。”
“好。”
挂了电话。
许心看向墨云。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墨云深吸一口气。
“我想去西郊那个废弃窑厂看看。”
许心皱眉：“吴伯说那里‘不干净’。”
“我知道。”墨云说，“但我必须去。那是父亲当年走错路的地方，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他变成那样。”
许心沉默。
他也想去。
但不是现在。
“再等等。”他说。
“等什么？”
“等更多信息。”许心站起身，走到窗边
“吴伯今天虽然说了很多，但还有很多关键点没说。比如曜变残片为什么是钥匙，比如古韵轩秘库里还有什么，比如那件法器到底是什么。我们需要更多线索。”
“怎么找？”
许心没回答。
他拿出周世宏给的旧笔记本和钢笔。
翻开。
在第一页写下：
疑点清单
1. 古韵轩秘库木盒——“法器”——真实面目？
2. 曜变残片——“钥匙”——开什么锁？
3. 吴伯隐瞒的关键信息？
4. 父亲与墨渊斗法后，还发生了什么？
5. 古韵轩在造假网络中的真实角色？
6. 王中天对“西北”的恐惧来源？
7. 年轻销货人的真实身份？
8. 父亲1998-2001年在长安的完整活动轨迹？
写完，他看了会儿。
然后合上笔记本。
“周少。”他看向周世宏。
“许爷您说。”
“再帮我查两件事。”许心竖起手指，“第一，西郊那个废弃窑厂的具体位置和历史。第二，1998-2001年，长安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离奇死亡’或‘神秘失踪’事件，特别是跟古玩圈有关的。”
周世宏点头：“好，我马上找人查。”
“天河。”
“心哥。”
“你去一趟长安博物院，找今天跟我聊的那位老修复师。问问他，知不知道当年斗法的事，或者……有没有听说过古韵轩的‘法器’。”
王天河有点怵：“那位老爷子……能告诉我吗？”
“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许心说，“就说，我想知道父亲当年面对的是什么。”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
任务分配完毕。
许心看向墨云。
“你这几天，留在酒店。别单独行动。”
墨云想反驳，但看到许心严肃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好。”
“另外，”许心顿了顿，“你父亲留下的东西，除了笔记本和照片，还有别的吗？”
墨云想了想。
“还有一些旧信。”她说，“是他年轻时候跟朋友往来的信件。我带来了一部分，在行李箱里。”
“能给我看看吗？”
“现在？”
“现在。”
墨云很快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叠旧信。
用红绳捆着，很整齐。
“这些是我父亲二十多年前的信。”墨云说，“有些是跟朋友讨论鉴宝心得的，有些是日常往来。我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一直带在身边。”
许心接过。
解开红绳。
最上面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
邮戳显示：1998年3月，长安。
收信人：墨渊。
寄信人地址是……京城。
字迹很熟悉。
许心呼吸一滞。
是父亲的笔迹。
他小心地抽出信纸。
展开。
“墨兄如晤：
来信已收，知兄在长安一切安好，甚慰。
兄所言‘器之魂，在于岁月沉淀’，弟深以为然。近日修复一件明青花碗，虽残破，但釉光犹存，抚之如触古人心血。修复时，常感器物有灵，不可轻慢。
弟不日将赴长安，与兄共研技艺。闻长安古韵轩乃藏龙卧虎之地，吴先生更是高人，盼能一见。
另，兄提及王中天此人，弟以为需谨慎。观其言行，功利心重，非可深交之辈。然兄自有主张，弟不多言。
盼早日相见。
弟 建安 敬上”
许心一字一句看完。
这是父亲写给墨渊的信。
时间是1998年，父亲刚去长安不久。
信中语气亲切，真诚。
还提到了古韵轩和吴先生。
也提到了王中天——父亲那时已经提醒墨渊要小心。
但墨渊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