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雷把声音压得更低，眼里透着股狠劲：“有时候我都琢磨，干脆晚上找个机会，把何斌那几个领头的王八蛋给办了，然后咱们远走高飞，省得看着闹心！”
牛虎立刻摆手，语气严肃：“别莽撞！现在局势还不明朗，先看看情况再说。真要到了非动手不可的地步，放心，咱们哥几个肯定一起干，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风险。”
张贵和齐大强连忙点头，异口同声道：“对，一切都听你的！”
牛虎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道：“你们俩之前跟黑道那边有来往，想办法弄两把短枪，再多买点子弹备着。上次让你去卖东西的钱，不是还在你那儿吗？就用那笔钱。”
张贵立刻应下：“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尽快去办。”他心里清楚，牛虎说的“卖东西的钱”，是之前把从那些汉奸三狗子手里弄来的金银首饰、零碎物件，送到天津卖掉换来的——当时牛虎一分没要，全让他先存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几个人没再多聊，很快就吃完了饭。牛虎结了账，四人在饭馆门口分了手，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这次两人没坐车，一路步行着往回走。齐大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说，鬼子这回真敢动手吗？”
牛虎重重叹了口气，眼神沉了沉：“你看他们现在这猖狂劲儿，肯定没安好心。我哥他们在卢沟桥那边驻守，鬼子整天没事就搞演习，有时候突然开枪放炮，弄得人心惶惶的——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开战了。你忘了当初九一八的时候？鬼子当初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试探，最后动手的吗？”
齐大强狠狠点头，攥了攥拳头：“可不是嘛！那时候我还从报纸上看见消息，鬼子真是太他妈坏了！”
“大强，”牛虎忽然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真到了开战那一步，你跟我走。”
齐大强当即挺了挺胸脯，语气掷地有声：“咱们俩是拜把子兄弟，我当然跟你一块！何况我光棍一根，无牵无挂，到哪不是过日子？再说王雷和张贵，他们俩也没问题——虽说他俩有家人，但真到了份上，肯定愿意跟咱们一起走。”
牛虎点点头，又想起一桩事：“对了，五里店那边我养的那匹马，这两天我没空去照看，你托的那个人，靠得住吗？”
齐大强咧嘴一笑：“放心，绝对没问题！我每月给他钱，他天天去割青草喂马，还会牵出去遛遛。说不定以后咱们真要出去办事，这马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嗯，说得对。”牛虎应了一声，两人没再多聊，加快脚步往戒毒所走。到了地方后，两人在院里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牛忠领着士兵紧盯着对面演习的鬼子，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身旁的战士按捺不住怒火，低声骂道：“副营长，您看这鬼子！简直是骑到咱们脖子上了，都跑到鼻子底下演习，上面还一直让忍，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牛忠眼里满是火光，却只能强压着怒意解释：“别以为就你们急，我早把情况报给旅长了！可旅长也没办法，宋军长说了，不能主动跟鬼子起冲突，现在还在跟他们交涉。”
一旁的马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咬牙啐了一口：“您看那个王八羔子，在鬼子堆里蹦得最欢的那个！”
“那是日军第八中队的中队长，好像叫清水。”牛忠攥紧了手里的枪，指节泛白，“我真想现在就一枪崩了他！”
话音刚落，对面的清水突然举起指挥刀，扯着嗓子大喊：“冲！”一群鬼子当即端着步枪，一步步朝这边逼近。牛忠连忙压低声音喝令：“准备！”战士们瞬间绷紧神经，端起枪严阵以待，却按捺着不敢开第一枪——上级的命令还在耳边。
眼看鬼子的刺刀都快递到眼前，离他们只剩两三米远时，对面突然传来撤退的喝令。那帮鬼子见状，竟冲着他们哈哈大笑，大摇大摆地掉头回去了。二十九军的士兵们气得浑身发抖，眼里恨不能喷出火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清水回到营房，一把抓起电话，语气里满是亢奋：“司令官阁下！对面的二十九军根本不堪一击，连正面冲突都不敢！现在是不是该按计划立即行动？”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只一句：“按计划行事。”
清水立刻挺直身子，“啪”地敬了个礼，高声应道：“嗨！”
放下电话，他眼中迸出狂热的光，转身对着手下大喝：“传令下去，今晚开始行动！”
日军早已准备妥当，当天夜里就气势汹汹地冲到宛平城下，以“寻找失踪士兵”为由，要求进入城中搜查。二十九军将士哪会容忍这般挑衅，当即严词拒绝。
清水脸上的伪装彻底撕破，露出冷酷的笑容，举起指挥刀厉声喝道：“给我开炮！”
几门大炮瞬间轰鸣，炮弹呼啸着砸向宛平城，城墙上顿时硝烟弥漫，碎石飞溅。
驻守铁路桥与龙王庙的守军，骤然遭遇日军狂风骤雨般的猛攻。敌寇炮火不断延伸覆盖，阵地上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先前抢修的简易工事瞬间被轰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两处阵地仅驻守着两个排，满打满算不过八十人，兵力悬殊之下，官兵们却毫无惧色——在排长的沉着指挥下，他们当即架起武器还击，同时火速向城内219团吉星文团长传递求援信号。
收到消息的吉星文团长不敢耽搁，立刻统筹部署支援事宜，并将战况同步上报。而110旅何旅长早已被日军连日来的无端挑衅惹得怒火中烧，此刻听闻前线告急，再也顾不得上级此前的约束，沉声喝道：“既然鬼子主动寻衅，便不必退让，坚决还击！”
可就在宛平城守军整装待发、即将出城增援的瞬间，日军的机枪与大炮突然调转方向，死死封锁了通往前线的道路。增援部队被拦在半途，前线战士只能孤军奋战。他们咬着牙、流着血，在炮火与硝烟中拼死抵抗，却终究难敌日军压倒性的火力与凶猛攻势。
最终，驻守铁路桥与老龙王庙的两个排官兵，全部倒在了阵地之上，壮烈牺牲。日军踏着战士们的鲜血，占领了这两处战略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