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别墅裹在一片静谧之中。邓寓君靠在江辰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客厅里只留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在两人身上投下柔和的影子。
“真要听歌？”邓寓君仰头看他，眼里带着心疼。这几天江辰愁眉不展，连睡着都在皱着眉，显然是被魔王的事情搅得心神不宁。
江辰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嗯，就唱《关山酒》吧。你嗓子亮，唱这歌有股劲儿，说不定能让我脑袋清醒点。”
邓寓君没再多说，清了清嗓子，轻轻哼唱起来。她没有用太多技巧，只是用最本真的声音，把那股“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的豪情，和“更有沸雪酌与风云某”的洒脱，缓缓唱了出来。
歌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流淌，带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江辰闭着眼，听着她唱“我是千里故人，青山应白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昆仑山上的厮杀——魔王那既暴怒又忌惮的眼神，闻人听书挡在他身前时决绝的背影，还有那三千年的封印传说……
“你说，他到底为什么怕我？”江辰喃喃开口，打断了邓寓君的歌声。
邓寓君停下，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他现在退了，我们还有时间。”
“可这就像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江辰叹了口气，开始在脑海里一点点推演，“按魔王的说法，他和闻人听书三千年是夫妻……可你看闻人听书那态度，对他只有厌恶，哪有半点夫妻的样子？”
他摩挲着邓寓君的肩膀，继续分析：“古代那时候，强权当道，说不定根本不是什么夫妻，就是他抢来的！闻人听书的前世，也就是那个神女，根本不喜欢他。”
邓寓君点点头：“有道理，不然她也不会拼尽全力封印他了。”
“那他怕我，会不会和神女有关？”江辰眼睛一亮，“说不定三千年前，神女喜欢的是我这号人物，结果被他抢了去。那时候的我，肯定比他厉害得多，他一天到晚担心我找上门报复，时间长了，就落下心理阴影了！”
这个猜测似乎能说得通——魔王怕的不是现在的江辰，而是他前世的身份，怕那个能轻易碾压他的存在回来算账。
可转念一想，江辰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我前世那么厉害，怎么会让他把神女抢走？还让他嚣张了这么久？”
他换了个思路：“要么……我是他老子？或者师傅？就算儿子、徒弟后来再厉害，在长辈面前，骨子里总会有点怵。”
邓寓君被他逗笑了：“那他还喊着要杀你？哪有儿子想弑父的？”
江辰也觉得这想法不靠谱，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实在想不明白。但有一点肯定没错——我现在打不过他，可他就是怕我，这说明我前世绝对是个狠角色，厉害到让他三千年都忘不掉！”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竟升起一丝莫名的底气。就算现在实力不济，可那刻在对方骨子里的畏惧，就是他最大的筹码。这无敌的魔王，终究不是无懈可击，他有致命的弱点，而这弱点，很可能就系在自己身上。
邓寓君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的样子，轻声道：“别想了，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不管前世怎么样，现在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重新靠回他怀里，继续唱起那首《关山酒》，歌声比刚才更轻柔，像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
“……人间皆白首，我一醉千秋……”
江辰听着她的歌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脑海里的思绪还在打转，可眼皮却越来越沉。或许真的该睡了，再乱的谜团，也总有解开的一天。
至少，现在还有希望。
他抱着邓寓君，在她温暖的歌声里，渐渐沉入梦乡。梦里似乎又回到了昆仑雪山，魔王的魔剑劈来，他却不再躲闪，反而迎着剑影冲了上去——这一次，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握着一柄发光的长剑，剑身上刻着模糊的符文，而魔王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悔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江辰已经醒了。他看着怀里熟睡的邓寓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管梦里是什么，醒来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轻轻起身，走到客房门口，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闻人听书。或许，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就在这个女孩身上。
他必须等她醒来。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阴暗山谷里，魔王正对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是江辰的脸。他血红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三千年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这一次，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水镜中的影像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回应。
迷雾，还未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