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造船厂的船台上，三艘驱逐舰的龙骨同时架设，工匠们喊着号子固定钢板，叮当声震得人耳朵发麻。王师傅的徒弟小张现在是技术总管，正拿着游标卡尺检查铆钉：“这补偿舰可得造结实了，南洋、广东的弟兄等着用呢。”
按《补偿清单》，首艘交付广东的驱逐舰被命名为“广复”，取“光复广东水师荣光”之意。李准特意派来的监造官每天都往船台跑，看到“广复”舰的120毫米速射炮已经安装，鱼雷发射管也调试完毕，终于松了口气：“比‘广乙’舰灵便多了，年底要是能按时交货，我给弟兄们请功。”
南洋的两艘补偿舰进度稍慢，吴安康却不急。他给李和发来电报：“慢点没关系，把住质量关。我已经让江南制造局造配套的鱼雷，保证跟驱逐舰同时到位。”
最受关注的是给船政的安海级巡洋舰“闽复”舰。这艘舰在马尾船厂建造，北洋派去的工匠带着全套图纸，手把手教船政工人焊接工艺。裴荫森每周都来视察，看到舰体已经成型，主炮炮座也在安装，笑着对工匠们说：“这舰要能赶在明年春天下水，我请大家喝福州最好的酒。”
补偿舰的建造不仅是兑现承诺，更是技术扩散的过程。马尾的工匠学会了北洋的铆接技术，黄埔的工人掌握了鱼雷发射管的校准方法，江南制造局造的120毫米炮弹，经北洋测试，精度与威海机器局的相差无几。
“这才是补偿的真正意义，”李和对丁汝昌说，“不光是赔船，更是把技术传出去。将来不管哪个水师的舰，零件能通用，弹药能互换，才能真正形成合力。”
丁汝昌深表赞同，他特意下了道命令：所有补偿舰的图纸、工艺手册，都要给接收方留一份副本。“让他们照着造，造得越多越好。”
四月底，“广复”舰的主机开始试车，蒸汽机的轰鸣声在旅顺港回荡。小张趴在甲板上，听着机器运转的声音，对监造官说：“动力系统没问题，试航时跑25节绝对没问题。”
监造官把这话传回广州，李准正在黄埔船厂查看自建驱逐舰的船台，闻言笑道：“告诉小张，等‘广复’到了广东，我给他题块‘巧夺天工’的匾。”
海面上，运送钢料的商船往来穿梭，把汉阳铁厂的钢材送到各船厂。补偿舰的龙骨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像一个个正在兑现的承诺，连接着四大水师，也连接着中国海军的未来…
威海卫的船坞里，第一艘“海天级”战列舰“海天”号正在组装。305毫米主炮缓缓转动，炮口指向黄海，仿佛在宣告中国海军的新力量。丁汝昌、李和、吴安康站在甲板上，看着工人们加装主炮，震耳的号子让脚下的甲板都在颤抖。
“这炮要是早有两年，黄海海战能少牺牲多少弟兄。”吴安康感慨道。他是带水兵来适应“定远”舰的，这艘老旗舰经过翻新，主炮换成了新炮闩，射速提高了三成。
李和却泼了盆冷水：“‘海天’号再强，也不能单打独斗。日本人的新巡洋舰快下水了，咱们的驱逐舰还没成规模，这段时间得靠‘威远’和‘定远’级撑着。”
关于主力舰的分配，朝堂上有不同声音。翁同龢的奏折说“北洋留四艘‘海天级’，恐有尾大不掉之嫌”，建议“四舰均分”。光绪帝把奏折批给丁汝昌，让他“酌情办理”。
丁汝昌召集三大提督商议，李准第一个表态：“翁大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俄国在海参崴的舰队有三艘战列舰，日本人在加急造新舰，北洋不留四艘‘海天级’，怎么守旅顺、威海？”
裴荫森也支持：“船政有‘镇远’舰足够了。台海和琉球最大的威胁是日本的巡洋舰，真要来了战列舰，北洋的‘海天级’还能南下支援。”
吴安康最后说：“南洋领一艘‘定远’舰，守长江口绰绰有余。但北洋得答应，万一有事，‘海天级’要能跨区支援。”
丁汝昌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给朝廷的奏折我来写，说明北洋面对日俄双重压力，必须保留四艘‘海天级’。至于跨区支援，写入《海军联防章程》，任何舰队遇袭，其他舰队都有支援义务。”
五月的黄海，风平浪静。但每个人都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日本的新舰正在船坞里成型，俄国的舰队在远东游弋，英国的目光始终盯着这片海域。但中国海军已经不再是孤军奋战，四大水师的舰船在各自的防区巡逻，驱逐舰的龙骨在船台上延伸，一种前所未有的团结力量，正在海疆之上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