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再次回到了早上校长办公室外的那种微妙的尴尬。
最终，还是杜梵决定主动出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那个……校长……”
“叫老师。”李星蒙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淡。
“额……老师。”杜梵从善如流，瞬间改口。
他本来还想趁机套点话，问问关于【夜袭战士】觉醒“兽魂”的事情，结果被这一声“老师”直接打回了原形，“那个，老师，您有什么吩咐？”
李星蒙看着他这副乖巧中透着一丝狡黠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
“小子，别跟我装傻。你真以为，上次在新生宿舍楼，你那点动静能瞒天过海？”
杜梵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表情却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茫然。
“你以为，那些闻讯赶来的巡逻老师，为什么在你宿舍门口转了一圈，最后却没破门而入？”
李星蒙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搁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人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你那个黑色的小家伙，是会‘穿墙’的吧。”
杜梵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原来那天晚上，是这位校长帮自己遮掩过去了！“本来，我没打算这么早找你。”
李星蒙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杜梵心头，“每个天才都有自己的秘密，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懂。我更想看看，你这个有趣的小家伙，能自我发展到什么地步。”
他的声音顿了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似乎刚才那短暂的“武装”对他消耗极大。
“但是，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再加上‘上面’这个催命一样的指令，我没时间再陪你慢慢玩了，只能提前把你这条小鱼，从池塘里捞出来。”
杜梵的大脑在李星蒙那番话落下后，经历了一瞬间的宕机，随后便被一股狂喜所淹没。
没追究？
这位老狐狸，什么都知道！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打算深究自己那个穿越者最大的秘密——系统。
他似乎是将自己那堪称灵异的附身能力，误解成了某种与灵兽“互换灵魂”的天赋。好家伙！
这年头还有这种好事？自己脑补，最为致命！
杜梵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连忙将那份狂喜压下去，换上了一副前所未有的真诚与坚定。
李星蒙不是要探究他的秘密，而是要将他这个“可理解范围内的天才”纳入自己的掌控！想通了这一切，杜梵心里沉重的枷锁瞬间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愉快。
他向前一步，微微躬身，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老师放心！为了老师，为了江杭一中的荣誉，小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那个什么‘新生天才杯’的冠军给您捧回来！”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慷慨激昂。
李星蒙看着他这副活宝样，被气笑了，疲惫的脸上总算多了几分生气。
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他摆了摆手，语气透着一股不耐烦，似乎精力已经到了极限：“行了，你先出去，跟你师兄说一声，让他明天早上九点，到我办公室一趟。
其他的，到时再通知你们。”说完，他便不再看杜梵，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开始假寐，那架势，活像一只耗尽了电量的老猫，急需找个地方蜷起来充电。
逐客令下了。
杜梵眼看就要被赶出去，连忙抓紧最后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老师。”
“嗯？”
“就是今天早上，那个叫老吴的……”杜梵斟酌着用词，“他虽然……嗯，毕竟也算是救了我一次。您看，能不能……”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老吴那伙人，私闯校园，还跟“夜”的成员有牵扯，不管知情与否，最后都免不了被学校严惩，甚至可能面临法律的制裁。
杜梵虽然觉得这人未必是好人，但那份人情，他想还。
李星蒙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了杜梵几秒，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否。
他只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一把抓住杜梵的后衣领，像提溜一只小鸡仔一样，把他拽到了门口，打开门，直接丢了出去。
“滚蛋！为师要休息了！”
“砰！”
厚重的木门在杜梵面前重重关上，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门内，李星蒙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那份强撑的威严终于散去，只剩下无边的疲惫。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抚摸自己的爱猫，只是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嘴里依旧说着自己的口头禅：“有意思，真有意思……”
……
杜梵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外，揉了揉差点被撞扁的鼻子。
这老头……脾气怎么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靠在走廊尽头墙边，正姿势萧索地抽着烟的周斌。
烟雾缭绕中，周斌那张平时总是挂着爽朗笑容的脸，此刻写满了“失恋阵线联盟”的沧桑，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梵这边刚从被发现秘密却又侥幸过关的喜悦中缓过来，心情正好，看到周斌这副模样，忍不住嘴欠地凑了上去，嘿嘿一笑。
“周师兄，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周斌被这声音惊得回过神，一看到杜梵那张欠揍的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以后在学生面前，叫我周老师！”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捏杜梵的脸，以示反击。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杜梵脚下微微一错，轻松闪过，嘴里嚷嚷着，同时把李星蒙的交代说了出来：“老师让你明天早上九点到校长办公室。”
听到是正事，周斌也收起了打闹的心思，点了点头，将烟头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灭。
两人并肩走在行政楼空旷的走廊里，周斌率先开口：“刚才老师跟你说的‘新生天才杯’，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那是什么玩意儿？”杜梵好奇道。
“我也刚知道。”周斌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具体的章程还没下来，但是看老师的重视，我们江杭一中作为老牌重点，必须拿出点成绩。”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同时在杜梵和周斌的脑海中响起。
【关于陆衍的所有情报，是列为S级机密的，不得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透露半个字。后果很严重！】
是李星蒙的声音！
两人身形同时一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是最高级别的指令。
校长这传音入密的手段，更是让杜梵心头一凛。
这老头，果然还藏着不少东西。
等那股精神威压散去，两人才继续迈开脚步。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