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蒙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阎主任，后者立刻明白，校长想听的不是这些。
阎主任连忙翻到下一页，继续汇报：“之后，我再次审讯了那个名为吴德的佣兵。他提供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说，大概在昨晚八点五十分左右，他在校园南侧的外围区域，看到了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当时那个学生独自一人走在荒草丛中，身后……跟着一大群低阶异兽。但诡异的是，那些平日里凶暴的异兽，全都像温顺的宠物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学生身后，没有一只敢上前。”
“那个吴德形容，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他说，那个学生似乎发现了他，还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用吴德的原话讲，‘那眼神，不像个孩子，平静得吓人，像是在看一个死物’。然后，那个学生就晕倒了。”
李星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吴德自称，他看那学生穿着校服，本想让他回学校帮忙求救。但没想到，他刚把那学生带到自己临时的据点，还没等他做什么，先前追杀他们的‘牧羊犬’就找了过来。”
阎主任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根据吴德的描述，那只‘牧羊犬’，不知道是和那个晕倒的学生是一伙的还是同一个人。但它没有攻击吴德，反而示意吴德跟它去救人。吴德想不暴露自己，从而救出自己的同伴，只好选择合作。”
“然后，‘牧羊犬’带着他来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废弃体育馆。在体育馆外，‘牧羊犬’示意他等待，独自潜了进去。没过多久，‘牧羊犬’就仓皇地逃了出来，像是被什么更恐怖的东西追杀。紧接着，他们两人就被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抓住，用蛛丝捆绑了起来。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他说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了一片耀眼的蓝色光芒。”
吴德的证词，像是一块关键的拼图，将之前所有零散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牧羊犬”，就是杜梵的【夜袭战士】。
那个“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或许跟那十阶灵兽有关。
“最后。”阎主任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总结，“我们核对了昨晚十点查寝时所有不在宿舍的学生，以及今早清点的全体教职员工。最终确认，有两人在昨夜开始，均不在场。”
“一位，是新生‘杜梵’。”阎主任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校长的脸色，见他毫无反应，才继续说道，“另一位，是两年前入职的食堂三号窗口的厨师，张伟。”
“杜梵的情况……或许您比我清楚。”阎主任很识趣地没有多说。
“那个厨师，我们已经做了深入调查。”他的语气恢复了专业与冷酷，“张伟是两年前通过内部关系介绍入职的，介绍人是后勤处的一位副主任。但就在半年前，那位副主任因为一场‘意外’已经去世了。以我个人浅薄的推断，这是‘夜’组织的惯用手法——替换、渗透、然后切断所有线索。这个张伟，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昨晚在体育馆召唤出十阶的那个神秘人。”
报告至此，终于结束。
整个事件的脉络已经清晰无比。
“夜”组织派人渗透进学校，一部分是为了寻找“石板”和“新生”，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做人体实验，不论成败都有一种收获。
李星蒙沉默了许久，办公室里只有黑猫满足的呼噜声。
他挥了挥手：“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列为S级档案封存。所有相关人员，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对外，就说是一次针对性的反恐演习。”
“是。”阎主任立正应道。
“对了，昨晚负责查寝的学生是谁？”李星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是纪检委员，林天欣。”
“林天欣……”李星蒙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随即恢复了平静，“行了，没事就下去吧。”
阎主任躬了躬身，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他刚一离开，办公室角落的阴影里，王主任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浮现了出来。
“校长。”
李星蒙没有看他，只是问道：“问得怎么样了？”
王主任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怪异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王老说……”王主任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说，那套陪了他十几年的石桌，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得赔他一套用磐龙墨玉做的石桌，最好是带全套茶具的。”
李星蒙闻言，嘴角也忍不住扯了一下：“知道了，辛苦你了。王老不好相处吧？”
“不敢。”王刚连忙躬身，但脸上的苦涩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只是按校长的吩咐去勘探现场，顺便关怀一下王老头。谁知道那老头拉着他，从石桌的材质讲到包浆，从茶道的精神讲到人生的哲学，足足发了一个小时的牢骚。
他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站在那里，像个木桩一样听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行了，你也去休息吧。”李星蒙摆了摆手。
王主任如蒙大赦，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李星蒙一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
操场上，学生们正在进行体育活动，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但他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少年的身影。
那个早上在废弃器材室里，眼神平静得的少年……杜梵。
那个观察细致，已经开始怀疑杜梵的少女……林天欣。
那个行踪都列为S级保密的天才妖孽少年……陆衍
还有……
李星蒙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另一张脸，一张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的脸。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黑猫的背上画着圈。
“是你吗？林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