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七玄门，蝉鸣裹着松涛声漫过青瓦白墙。韩石蹲在杂役处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半块烤红薯，望着远处主峰飘来的青烟——那是宗门厨房开饭的信号。张铁拎着两个陶碗跑过来，碗里盛着稠稠的粟米粥，碗沿还沾着点油花。
“阿石哥！快吃！”张铁把碗塞给他，“我今日去膳堂帮厨，王胖子给了我两碗粥。对了，你听说了吗？宗门今日发了新任务，要护送一批药材去南边的‘清河谷’！”
韩石抬头，见张铁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憨直少年自入门后便总爱凑到他身边，说什么“阿石哥肯定能行”，可韩石心里清楚，自己炼气二层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连中游都算不上。
“护送药材？”韩石放下红薯，“去清河谷？那地方离咱们七玄门有三百里，中间还隔着黑风岭。”
“王胖子说，任务奖励是五块下品灵石，外加十瓶聚气散！”张铁扒拉着碗里的粥，“而且清河谷是修仙家族的地盘，听说他们和咱们七玄门有生意往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韩石捏着红薯的手微微收紧。他昨日刚在墨老那里得了本《禁制初解》，正愁没机会实践；更何况，宗门里最近暗流涌动——前日张魁因偷盗被逐出门墙，临走前放出话要“找机会报复”；齐云霄虽未再针对他，但那道审视的目光始终像根刺扎在背上。
“阿石哥，咱们去吧！”张铁凑过来，“我帮你背药材，你用石锁看着路，肯定安全！”
韩石望着远处主峰的方向，沉默片刻。他知道，这是宗门给底层弟子的“机会”——护送任务看似简单，实则是观察弟子心性、分配资源的机会。而他需要这五块灵石，更需要离开宗门几日，避开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
“好。”他点头，“我去报名。”
宗门任务堂设在演武场旁的偏殿。韩石走进时，正听见执事念着任务名单：“……护送清河谷药材，需五人，炼气三层以上，明日辰时出发……”
“韩石？”执事抬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你要接这任务？”
“是。”韩石递上身份令牌。
执事翻了翻名册，皱了皱眉：“你才炼气二层……罢了，张铁也报了名，你们俩一组。”他递过一张羊皮纸，“这是路线图，清河谷在黑风岭南麓，沿途要经过‘断魂崖’‘野狼谷’，切记不可单独行动。”
韩石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朱砂标记——断魂崖旁标着个骷髅头，旁边写着“魔修残留气息”。
“阿石哥，咱们组的带队师兄是赵师兄！”张铁从门外跑进来，额角还挂着汗，“赵师兄是炼气五层，最讨厌偷懒的人！”
话音未落，一个穿玄色劲装的身影走了进来。男子面容冷峻，眉骨高挺，腰间挂着柄乌鞘长剑，正是外门弟子中有名的“铁面赵”。
“韩石、张铁。”赵师兄的声音像块寒冰，“明日辰时，在山门集合。任务期间，违抗命令者，逐出门墙。”
张铁缩了缩脖子，韩石却上前一步：“赵师兄，我想问……此次护送的药材，可是‘赤灵芝’？”
赵师兄瞥了他一眼：“你知道赤灵芝？”
“我在墨老的药园见过。”韩石点头，“赤灵芝需在阴凉处生长，清河谷的雾气正好适合。但赤灵芝的气味特殊，容易引来妖兽或……魔修。”
赵师兄的目光微微一凝：“你倒是细心。”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此乃‘驱邪符’，遇邪祟可燃。记住，你们的命，比药材金贵。”
次日清晨，韩石和张铁跟着赵师兄在山门集合。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人：一个炼气四层的“周师弟”，擅长追踪；一个炼气三层的“吴师妹”，负责照顾伤员；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李师兄”，据说曾是散修，手底下有几分功夫。
“出发。”赵师兄一挥手，队伍沿着山路向南而去。
韩石走在队伍中间，腰间别着柴刀，怀里揣着《禁制初解》和石锁。他能感觉到，石锁的温度比往日低了些——或许是离宗门远了，少了那些算计的目光，连石头都松快了些。
“阿石哥，你看！”张铁指着路边，“这株草是不是‘凝露草’？”
韩石蹲下身，见那草叶上挂着晨露，叶片呈锯齿状，正是凝露草。他伸手采摘，指尖刚碰到草茎，石锁突然发烫。他心中一动，顺着石锁的“指引”，轻轻将草茎从土里拔出——草根上竟附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玉石”，玉石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和石锁的纹路如出一辙。
“阿石哥，这是什么？”张铁凑过来。
“青玉石。”韩石将玉石收进怀里，“或许能给石锁‘补充’些灵气。”
队伍继续前行。午时，他们在一处溪边休息。赵师兄煮了壶茶，分给众人：“喝完了赶紧赶路，日头偏西前要过断魂崖。”
韩石捧着茶碗，望着溪水里游动的鱼。他能感觉到，石锁在怀中微微震动——不是因为灵气，而是因为……危险。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影，断魂崖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赵师兄，”他轻声道，“断魂崖的雾气，是不是比往日更浓了？”
赵师兄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天空：“确实。大家小心些，把驱邪符贴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