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兆文还是有些不服气:
“妈,要我说,也不用太把他当回事。竞拍场上见真章就是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还有三房帮衬,难道还怕他一个外人?”
梁安华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缓缓端起茶杯,眼底神色变幻。
她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四房那个梁安棋,不是冲动无脑的人,她能豁出去找这么个外人合作,肯定是看到了他们没看到的东西。
翌日一大早,何希彤就来到了江辰的住处。
楚晚宁已经在客厅处理事务,见她来了,便领她进去。
“江先生在用早餐,何小姐稍等。”
片刻后,江辰走了出来,衣着休闲,比昨天在机场时显得随意些。“何小姐,这么早。”
“江先生早。”
何希彤笑着打招呼,“昨天休息得还好吗?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着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带您简单转转澳门。
地方不大,但有些特色,路上也可以聊聊竞拍相关的一些风土人情。”
江辰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何小姐了。”
车子驶出安静的豪宅区,很快便汇入澳门白天的车流。
何希彤当起了导游,语气轻快了些:
“澳门确实很小,开车绕一圈也要不了多久。整个经济,可以说一大半都靠旅游和博彩撑着。”
她指着窗外掠过的繁华街景和高耸的酒店赌场综合体:
“特别是博彩业,Gdp占比能超过一半。
因为这里博彩合法,又是世界三大赌城之一,所以一年到头,世界各地的人,尤其是内地和东南亚的客人,络绎不绝。”
车子经过着名的葡京酒店,那标志性的鸟笼造型引人注目。
“像这些老牌的赌场,早就不单单是赌钱了,里面酒店、餐饮、购物、娱乐一应俱全,很多游客就算不赌,也会来打卡消费。”
何希彤介绍道,“不过,核心利润和最顶级的服务,还是围绕着赌厅和VIp客人。”
江辰看着窗外形形色色、带着好奇或兴奋神情的游客,问道:
“客源结构呢?主要是哪些地方?”
“超过七成来自内地。”
何希彤回答得很精确,“其次是港澳本地、东南亚,还有少量欧美豪客。
这几年,内地监管部门对资金出境监管很严,对高端客人的‘洗码’和资金流转方式影响很大,这也是各家都在想办法应对的挑战。”
车子穿过拥挤的半岛,驶上连贯澳门三岛的跨海大桥。
何希彤指着右边一片填海造陆形成的崭新区域:
“那边是路氹城,算是澳门博彩业的新中心,很多国际大牌酒店赌场都扎堆在那里,像威尼斯人、巴黎人、永利皇宫……场面更大,更现代化,吸引的也是更年轻、家庭式的游客。”
“新旧区域,经营模式有区别吗?”江辰问。
“有。”
何希彤点头,“半岛这边老牌赌场,更依赖传统的‘叠码仔’制度和熟客网络,讲究人情和隐蔽性。
路氹城那边就更像大型综合度假村,靠规模、品牌和丰富的非博彩体验吸引客流。
不过,最顶尖的那部分VIp客户,两边都在争。”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些:
“这也是为什么一张赌牌那么重要。
它不仅意味着可以开赌场,更意味着拿到了参与这个庞大生态、分享这块顶级蛋糕的入场券。
有了牌,才能合法地建立自己的赌厅网络,吸引和留住那些真正带来巨额流水的豪客。”
车子在路氹城绕了一圈,巨大的酒店建筑群和仿制的世界名胜景观让人目不暇接,处处彰显着资本堆砌出的奢华与梦幻。
随后,何希彤又让车子开回半岛,穿行在一些老街区。
“这里才是很多澳门本地人生活的地方。”
她指着窗外相对低矮的楼房、传统的茶餐厅和热闹的街市,“博彩业光鲜亮丽,但澳门普通人的生活和它既有联系,又像是两个世界。”
很多时候,一个地方发展得再快,跟大多数普通人其实没多大关系。
真正能赚到钱的,还是那些本来就有门路的人。
这就像有些城市Gdp数字很高,可老百姓口袋里却没多出几个钱,是一个道理。
中午,何希彤选了一家本地很有名气的老字号粤菜馆。
包间里,她一边给江辰斟茶,一边说:
“江先生,这就是澳门的缩影——地方小,能量大,新旧交织,遍地机会,也处处是看不见的规则。
赌牌竞拍,争的不仅是未来几十年的经营权,也是在这个独特生态里的一个核心位置。”
江辰喝了口茶,听着。
他心里自然清楚,澳门能有今天,靠的就是早年政府批出去的那几张合法的赌牌。
一个城市想发展,总得有自己的路子。
像港城,靠的是天生的好港口和自由港地位。
澳门呢,没那个地理条件,博彩就成了它最独特的“牌照”和支柱。
“赌牌现在还是六张?”江辰问。
“对,还是六张。”
何希彤点头,“三张正牌,三张副牌。简单说,正牌是‘主牌’,持有者可以独立经营赌场,自主性大,但门槛和监管也最严。
副牌呢,更像是‘依附’于正牌持有者,通过合作方式参与运营,权益会受到更多限制,但成本和风险相对也小一些。
不过无论正副,每一张背后都连着巨大的利益网络,牵扯到酒店、地产、娱乐、甚至金融。”
江辰听得很仔细,随口问道:“何家当年,是怎么拿到第一张牌的?”
人人都知道何家靠博彩起家,但具体怎么拿到赌牌的,各种说法都有,江辰自然也好奇。
何希彤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些追忆的神色:
“这事说来话长,但归根结底,是时机、胆识,还有那么一点运气。”
她稍微整理了下思绪,开始讲述:
“那还是六十年代初,澳门这边赌场虽然开着,但规模小,也很乱。
我爸当时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有个正经的牌照,把生意做规范,做得长远。
正好那时候,澳门政府也想整顿博彩业,增加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