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沉重肃穆的钟声,从皇宫深处的钟楼传出,一声接着一声,一共八十一响。
这钟声仿佛带着千钧之重,每敲一下都狠狠砸在皇城百姓的心头。那是国丧的丧钟,代表着一代帝王的陨落,也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刹那间,整个中州皇城被一片惨白淹没。
家家户户挂起白幡,街头巷尾哭声震天。不管这眼泪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此刻,整个帝国都在为那位操劳一生的老人送行。
金銮殿上,白纱漫天。
冷凝霜身穿素服,头戴孝带,跪在灵柩最前方。她的背挺得笔直,就像是一杆折不断的标枪,在漫天风雪和悲恸中撑起了整个摇摇欲坠的皇室。
作为皇太女,作为即将登基的新皇,她没有权利像普通女儿那样崩溃大哭。她必须冷静,必须坚强,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天虽然塌了一角,但还有她冷凝霜顶着。
“礼部尚书。”
冷凝霜的声音沙哑却清晰,穿透了满殿的哭声。
“臣在。”礼部尚书连忙膝行上前,额头贴地。
“父皇的丧仪,一切从简,不可劳民伤财。但规格要高,要让四方诸侯都看到,我中州皇室的威严还在。”
“各地的藩王、使节,安排专人接待,不得有丝毫怠慢,更不得让他们在皇城生事。”
“皇城司,全城戒严。敢有趁机作乱、散布谣言者,杀无赦!”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从她口中发出,精准、果断,没有丝毫的慌乱。
那些原本还有些人心惶惶的大臣们,看着这位镇定自若的储君,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主少国疑?不存在的。
这位爷虽然年轻,但手腕可比先皇还要硬!
景叶趴在灵堂的横梁上,一身黑毛也应景地变成了一种暗哑的灰色。他晃荡着尾巴,看着下方那个忙得脚不沾地的白色身影,暗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
“这丫头,硬撑什么呢。”
他嘴里叼着个不知道从哪顺来的供果,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明明眼圈都红透了,还非得装出一副莫得感情的样子。当皇帝有什么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连哭都得挑时辰。”
虽然嘴上吐槽,但景叶的神识却早已如同潮水般铺开,覆盖了整个皇宫。
他在警戒。
老皇帝一死,牛鬼蛇神肯定都要跳出来了。现在的皇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点就炸。作为护国神兽(自封的),他得帮自家主人把场子看好了。
国丧期间,皇城出奇的平静。
平静得有些诡异。
那些平日里跳得最欢的世家大族,此刻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闭门谢客,老实得不像话。就连一直蠢蠢欲动的周边邻国,也只是派来了使节吊唁,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一切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死一般的宁静。
第七日。
国丧的最后一天,也是冷凝霜正式登基的前夜。
灵堂内的长明灯摇曳不定,映照着冷凝霜略显疲惫的侧脸。她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合眼了,守在父亲的灵柩旁,寸步未离。
“主人,歇会儿吧。”
景叶跳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渡过去一丝温热的元力。
“你这样熬下去,还没等登基,自己先倒下了。到时候谁给我发工资?谁给我买烤全羊?”
冷凝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他的耳朵。
“我没事,就是觉得……太安静了。”
她抬起头,目光透过敞开的殿门,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赵无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动静,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景叶撇了撇嘴,“天牢那边我都去转了八百圈了,那小子每天除了发呆就是睡觉,连那个什么弑神殿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不正常。”
冷凝霜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赵无极是个疯子,弑神殿更是群恶狼。他们费了那么大劲布局,不可能就这么认输。父皇驾崩,新旧交替,这是皇权最薄弱的时候,也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如果他们不动手,那就说明……”
“他们在憋个大的!”景叶接过了话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就像我每次想吃大餐之前,都会先饿上三天一样!”
冷凝霜点了点头,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寒光。
“传令下去,今晚所有禁军不许卸甲,刀出鞘,弓上弦!”
“张烈,带人守住天牢和宫门,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来!”
“是!”
殿外的侍卫领命而去,肃杀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子时已过,黎明将至。
就在所有人以为今晚会平安度过,准备迎接新皇登基大典的时候。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从皇宫西北角的方向传来!
那是天牢的位置!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喊杀声、惨叫声、还有某种野兽般的嘶吼声,混合在一起,瞬间撕碎了皇城的宁静。
“报——!!!”
一名浑身是血、盔甲破碎的天牢守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灵堂。
他甚至来不及下跪,直接扑倒在冷凝霜脚下,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天牢……天牢炸了!”
“有一群怪物!一群长着黑色鳞片、刀枪不入的怪物冲进去了!”
“它们见人就杀,根本挡不住啊!”
冷凝霜霍然起身,手中的监国剑瞬间出鞘,寒气逼人。
“赵无极呢?!”
守卫抬起头,满脸血污,颤抖着指向西北方向,眼中满是惊骇欲绝的神色。
“二皇子……二皇子他……”
“被人救走了!”
“而且而且救走他的那个怪物,长得……长得跟传说中的‘天魔’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