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臣给您跪下了。”
药尘一进门,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砸。这可把冷凝霜吓了一跳,堂堂丹师公会会长,平日里被各路王侯捧在手心里的活神仙,此刻竟狼狈得像个丢了魂的落魄老头。
冷凝霜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药尘的手臂,一股柔和的元力送了过去。
“药老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药尘顺势站稳,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绝望,眼窝深陷,显然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他死死抓着冷凝霜的袖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陛下他快不行了。”
这一句话,让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个消息从药尘口中说出来时,分量截然不同。他是太医院的首席,更是整个大陆丹道的执牛耳者,他的判断就是阎王爷的请帖。
“还有多久?”冷凝霜声音微沉。
“最多三天。”
药尘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说道,“体内的生机几乎断绝,全靠那一口皇气吊着。普通的丹药吃下去,跟泥牛入海没什么区别。”
“那就用不普通的。”
冷凝霜目光坚定,“国库里的灵药随你取,只要能救人,哪怕是把这座皇城卖了也无所谓。”
“没用的,殿下。”
药尘摇了摇头,一脸苦涩,“到了这个份上,寻常的补药已经是毒药,虚不受补啊。唯一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只有传说中的九品神丹——九转续命丹。”
九品神丹。
这四个字一出,连一旁还在回味神器口感的景叶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在灵武大陆,丹药分九品。七品称皇,八品称帝,九品那就是传说中的神物。据说这种丹药练成之时会引来天劫,那是逆天改命的东西。
“您能炼?”冷凝霜有些惊讶。
“老臣钻研此丹方六十年,理论上……有三成把握。”
药尘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那是对丹道极致的追求,“药材我都凑齐了,哪怕是万年雪莲、龙血果这些稀世珍宝,公会的宝库里都有存货。炼丹的地火也是顶级的,甚至还有您刚刚收服的欧冶子那边的神匠帮忙控温。”
“那还缺什么?”
“缺药引。”
药尘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奈,“九转续命丹,夺天地之造化。它需要一种极其中正平和,却又蕴含着庞大生命能量的‘活物之血’来调和所有药性。”
“活物之血?”
冷凝霜皱眉,“既然是血,那好办。皇宫里圈养的灵兽数不胜数,哪怕是三阶、四阶的妖兽血,我也能给你弄来。”
“不行啊殿下。”
药尘急得直跺脚,“妖兽的血大多属性暴躁。烈焰狮的血太热,冰原狼的血太寒,龙族的血太霸道。这些血一旦入炉,不仅无法融合药性,反而会直接炸炉。”
“我们要找的,必须是那种……既强大,又纯净,最好是无属性,或者说包容一切属性的完美血液。”
“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古籍的记载中,现实里哪去找啊。”
药尘说着,绝望地揪着自己的胡子。
眼看着药材齐备,炉火正旺,却因为缺这一味药引而功亏一篑,这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大殿内陷入了沉默。
无属性,还要庞大生命力?这简直就是悖论。越是强大的生物,其属性特征就越明显,这是天道法则。
除非……
冷凝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不仅是她。
药尘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两道绿油油的光芒,死死锁定了那个正在用爪子剔牙的小黑兽。
欧冶子也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一个点上。
景叶正剔着牙,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一股恶寒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动作僵硬地抬起头,发现三双眼睛正冒着绿光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白兔。
“那…那个…”
景叶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爪子护在胸前。
“你们想干嘛?”
“我警告你们啊,我肉很酸的,不好吃。”
药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步步逼近,嘴里喃喃自语,神情癫狂。
“吞噬万物…转化能量…”
“吃火是火,吃冰是冰,吃毒是毒…”
“你的身体就是一个完美的熔炉,你的血就是这世间最纯净的能量源。”
“没错,就是你。”
药尘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浑身乱颤,指着景叶大喊道:
“这就是最完美的药引。”
“活着的、会呼吸的、无属性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