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的纹路顺着阵法接缝往上爬，像一条活过来的藤蔓。
云小糖手指没动，掌心却猛地一热。她立刻催动藏宝图，那枚贴在阵心边缘的【抗扰符】瞬间爆开金光，像是被点燃的火纸，啪地一声炸出一圈波纹。紫黑纹路顿了一下，像是撞上了墙，缓缓退了半寸。
够了。
她双手合拢，盖住三片碎片。体内灵力顺着经脉冲出，灌进聚灵阵的一刻，整个主厅的空气都塌了一瞬。
三片碎片浮了起来，在阵心上方旋转，边缘开始发亮。它们自己动了，像是认得彼此，咔的一声咬合在一起，又分开，再调整角度，第三次对接时发出清脆的鸣响。
光芒从接缝处溢出来，一开始是细线，转眼就撕开了整片空间。所有人眼前一白，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
“闭眼！”洛无涯吼了一声，重剑狠狠插进地面。他身上青光暴涨，剑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形成半圆形的屏障，把强光压在阵法范围内。几个靠得近的队员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有人扶着墙才没摔倒。
白焰低吼着扑到云小糖脚边，想用身体挡光，却被反冲的灵压推得滑出去一段距离。它不肯退，四肢死死扒住地板，脑袋抬着，眼睛盯着云小糖的方向。
云小糖没睁眼，但她“看”到了。
脑海里弹出提示：叮~可合成为【烬渊神弓·终阶】，材料齐备，是否确认？
她心里回了个“是”。
下一秒，三片碎片彻底熔在一起。那声音不像金属融合，倒像是冰层裂开又冻结的脆响。光芒猛然收缩，所有外泄的能量被吸回阵心，整个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然后——
轰！
一道星辉般的光柱冲上屋顶，直接穿透了防护结界。外面巡逻的人影全停住了，抬头看着主厅方向。基地上空的毒雾被这道光劈开一道口子，阳光第一次照进了这片废土。
阵心上，一把长弓静静悬浮。
弓身流转着星河似的光泽，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纹路，像是会呼吸一样一张一缩。弓弦透明如虚空凝成，轻轻震了一下，发出一声只有云小糖能听见的轻吟。
她伸手碰了上去。
指尖刚触到弓身，手腕上的蝴蝶玉簪突然发烫。凤凰蛋的温度顺着血脉流遍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和神弓的脉动对上了频率。
“归位。”
她低声说。
神弓轻轻一颤，主动落进她手里，像是早就认得她。
全场静了几秒。
有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有人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一个负责记录的老学究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墨汁溅了一地都没去捡。
紧接着，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成了！真的成了！”
欢呼声炸开了。
有人跳起来拍旁边人的肩膀，有人抱着头原地转圈，还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哭了。工程组的几个汉子抱在一起大叫，声音都变了调。一个平时最冷静的战术参谋站在角落，死死盯着那把弓，嘴唇抖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我们……有救了。”
白焰蹭到云小糖腿边，脑袋一下下顶她的手，尾巴甩得像条鞭子。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宣告什么。
洛无涯拔出重剑，收进背后剑鞘。他站直了身子，看了眼云小糖手中的神弓，又看了看她脸上那点淡淡的笑。
“总算没炸。”他说。
云小糖没理他，低头看着神弓。她用拇指轻轻擦过弓身上的纹路，动作很慢，像是在摸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
她知道这把弓不止是武器。
它是规则本身。
是能改写战场、逆转生死的东西。
也是……当年她亲手拆解封印时，留在这片大陆的最后一道保险。
屋外的光还在持续扩散，基地外围的防御塔接收到某种信号，自动调整了频率。原本灰暗的塔顶亮起一圈圈蓝环，像是苏醒的瞳孔。
云小糖抬起手，神弓微微一震，弓弦自动绷紧。
她没瞄准任何人，只是轻轻松开了手指。
嗡——
一道无形的波纹射出，穿过墙壁，直奔东区废墟。
三十里外，地下深处正在爬升的紫黑纹路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镇渊锁残阵的共鸣戛然而止，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崩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主厅里，联盟伙伴们还在激动地说话、鼓掌、互相拥抱。
没人注意到，云小糖的手指一直搭在弓弦上，指尖微微发白。
洛无涯看见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云小糖突然抬头。
“你听到了吗？”她说。
洛无涯皱眉：“什么？”
“刚才那一声。”她盯着东区方向，“不是爆炸，是……锁链断了。”
话音刚落，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来自地下。
是头顶。
所有人抬头。
主厅天花板的防护灵石接连爆裂，裂缝像蛛网一样蔓延。灰尘簌簌落下，砸在欢呼的人群头上，他们这才停下声音。
云小糖握紧神弓，慢慢转身。
她的目光落在主厅最角落的那根承重柱上。
柱子底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竖线。
不是裂痕。
是一道门缝。
一道从内侧打开的门缝。
门后透出的光不是白色，也不是蓝色。
是血红色的。
像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灯，灯油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