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现身了。
他没有再隐藏于幕后，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祭坛的顶端，目光穿透千米的距离，落在了陈凡和清风道长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对镇龙桩被破的意外，有对陈凡这个“师侄”的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在看两只终于跳出陷阱，却依旧在牢笼中的蝼蚁。
“来吧。”
他开口，声音不再经过法术的放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让我看看，被师父选中的传人，和我这被舍弃的逆徒，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众人，缓缓转过身，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祭坛中央那件不断旋转，吞吐着黑气的邪异法器上。
那是一种极致的蔑视。
仿佛在他眼中，陈凡一行人，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走！”
陈凡没有丝毫犹豫，扶着还有些虚弱的清风道长，带着林晚星和龙牙小队，朝着祭坛的方向疾冲而去。
越是靠近祭坛，空气中那股邪异、混乱的能量就越是浓郁。
地面上刻画着无数扭曲的符文，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不断从地脉深处抽取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能量，汇入到祭坛之中。
祭坛的周围，十几个身穿西方古老服饰的异能者，正手持着各种奇特的法器，警惕地守护在四周。
他们正是“圣约会”的残余成员，此刻，他们成了真君最后的护法。
“拦住他们！”
为首的一名金发吸血鬼发出尖锐的嘶吼，带着众人迎了上来。
“林队，这些人交给你们！”
陈凡头也不回地喊道。
“你小心！”
林晚星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拔出特制的手枪，带着龙牙小队与圣约会的成员战作一团。
枪声、爆炸声、异能碰撞的光芒，瞬间在祭坛之下炸响。
陈凡和清风道长则绕过战团，踏上了通往祭坛顶端的石阶。
“李真！”
清风道长看着祭坛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心。
“你到底想做什么？！”
“窃取地脉灵气，搅乱天地法则，你是想让这方圆百里，变成一片再无生机的死地吗？！”
真君，或者说李真，终于再次转过身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悲悯，一丝嘲弄。
“师兄啊师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的眼界，还是这么的狭隘。”
“死地？”
他轻笑一声，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我不是在制造死地，我是在迎接新生！”
他指了指脚下的祭坛，又指了指天。
“你感觉不到吗？末法时代，正在走向终结！沉寂了千年的灵气，正在复苏！一个前所未有的修行大时代，即将到来！”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充满了狂热。
“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秩序！需要一位新的‘道主’来引领万千道统！”
“而我，李真，将成为那位道主！成为这新时代唯一的‘天地主角’！”
清风道长被他这番疯狂的言论彻底惊呆了。
“你……你疯了！”
“疯？”
李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清醒得很！”
他指着祭坛中央那件吞吐黑气的法器，眼中满是得意。
“此物名为‘窃运晷’，是我耗费三百年心血，结合上古秘术与西方献祭之法炼制而成的至宝！”
“而这座古城，乃是昆仑龙脉三大节点之一，是整个神州气运流转的核心枢纽！”
“我以玄冥会为棋，布下覆盖全国的献祭大阵，引动人间怨气；再以圣约会为引，撬动西方的异种法则。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我启动这窃运晷，便能将这古城地脉中，积攒了数千年的‘天地气运’，尽数窃取，加于我身！”
“到那时，我便是天命！我便是道统！”
“我将超越祖师爷，成为真正的不朽！我命由我，不由天！”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陈凡和清风道长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终于明白了。
真君的图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宏大，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疯狂！
他不是要毁灭世界。
他是要……窃取整个世界的未来！
成为新时代的神！
清风道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真的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篡夺天命，窃取气运，这是何等逆天之举！何等大逆不道！
一旦让他成功，整个天地的法则都将被他一人的意志所扭曲，到时候，天下苍生，万千道门，都将沦为他随意摆布的玩偶！
“痴心妄想！”
清风道长怒吼，“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灭亡？”
李真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他终于将那充满嫉妒与怨毒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清风道长的身上。
“师兄，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天真。”
他一步步从祭坛顶端走下，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强盛一分，那股亦正亦邪的气息压得陈凡都有些喘不过气。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永远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样子！”
“凭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俊美的面容因为嫉妒而扭曲。
“我李真，天纵奇才，入门十年便筑基大成！我为了道统殚精竭虑，为了光大师门奔走四方！”
“而你呢？！”
他指着清风道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资质平庸，整日只知道打盹睡觉，晒太阳喂鸟！可为什么，为什么师父最后却选择将衣钵传给你这个废物？！”
“为什么！”
这声压抑了数百年的质问，如同杜鹃啼血，在整个古城上空回荡。
陈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终于明白了所有恩怨的源头。
原来，竟是嫉妒。
李真看着沉默的清风道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快意。
“不过，都无所谓了。”
“师父他老人家选错了，那我就来纠正这个错误。”
“今日，我便当着你的面，夺走他留给你的一切，让你亲眼看着，我才是那个更强的，唯一配得上继承祖师爷道统的人！”
他的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清风道长的心里。
清风道长那张苍老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悲哀。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决绝。
“孽障！”
他爆喝一声，一股尘封已久，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强大气势，轰然爆发！
“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