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却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怒火。他知道二牛说得对,巴就是在狡辩,可他现在是金国的使者,代表的是金国的颜面。如果现在动手,不仅救不了所有奴隶,还会让金国落个 “使者跋扈、无故寻衅” 的口实,到时候巴再倒打一耙,说金国不想合作,故意找事,反而会坏了公子扶苏的计划。
“图仇,别冲动。” 狗子低声说,“现在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先把事情问清楚,回去禀报公子,再做打算。”
二牛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松开了握着开山斧的手,只是眼神依旧凶狠地盯着巴,像一头随时会扑上去的猛虎。
巴见狗子没动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大意,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瞟向门口的四个红袍僧人,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威胁:“哲别大人,真不是我们想这么做……!”
狗子顺着巴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那四个红袍僧人身上。只见那些僧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巴说的不是残忍的虐杀,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眼神扫过狗子时,依旧带着几分轻蔑,没有丝毫愧疚。
“他们?”狗子皱了皱眉,“他们是从孔雀王国来的僧人,怎么会教你们做这种事?”
“因为这些流民的灵魂都是污浊的!”巴连忙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虔诚,仿佛在说什么真理,“这些大师说了,这些西方来的流民,身上带着‘原罪’,灵魂都被污浊了,要是不净化,就会给咱们部落带来灾难,让牛羊生病,让大雪封山,让咱们所有人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外面,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大师说,只有用烙铁烫他们,让他们承受痛苦,才能烧去他们身上的污浊;把他们扔去冰窖,冻饿他们,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甚至有时候,把他们献祭给神灵,才能彻底净化他们的灵魂,让他们进入轮回下辈子投个好胎,也能保佑咱们部落平安!我们这不是虐杀,我们是在做好事,是在帮他们净化灵魂啊!”
“做好事?”狗子眼神里满是鄙夷,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用别人的痛苦来‘积德’,用别人的性命来‘求平安’,这也叫做好事?巴首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看着那些奴隶被烫、被冻、被打死的时候,心里真的觉得是在‘做好事’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们是听了什么人的鬼话,也不管你们找什么借口,虐杀人命就是不对!你们这样做,跟那些吃人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若不立刻停止虐杀奴隶,释放所有流民,不仅合作的事免谈,陛下那边,也绝不会饶了你们!你好自为之!”
说完,狗子不再看巴一眼,转身就往屋外走。二牛和十名开窍少年立刻跟上,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像是在给巴最后的警告。
巴站在原地,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想上前拦住狗子,可刚迈出一步,就对上二牛凶狠的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他看着狗子一行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不行 ,一边是金国的威慑,金国骑兵的厉害他早有耳闻,去年冒顿统一草原时,那些反抗的部落,没一个有好下场;可另一边,是孔雀王国僧人的承诺,僧人说只要按他们的做,就能保佑部落平安,还能让他得到 “功德”,下辈子位列仙班。
“哲别大人!哲别大人!有话好好说啊!” 巴急得大喊,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合作的事咱们还能谈,税收的事也能商量,您别就这么走了啊!”
可狗子根本没回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很快就走出了屋子。
营地里面,依旧能听到奴隶的啜泣声和藏人的呵斥声,还有那四个红袍僧人,不知何时也走出了屋子,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狗子一行的背影,眼神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
“大人,就这么走了?” 二牛凑到狗子身边,不甘心地说,“那些奴隶还在受苦,那老小子和那些和尚,也太过分了!”
“不然呢?” 狗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水泥屋子,眼底满是怒火,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咱们现在动手,能救得了几个奴隶?巴要是倒打一耙,说咱们无故寻衅,坏了公子的计划,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咱们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公子,再带上人手过来,不仅要救了所有奴隶,还要好好查查那些孔雀王国的僧人,看看他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二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心里依旧憋着一股气。
就在这时,旁边两个藏人部落的成员,正躲在帐篷门口,小声地议论着。
“完了完了,使者大人生气了,肯定是知道咱们虐奴隶的事了,这下合作的事怕是要黄了。” 一个瘦高个的藏人,脸上满是担忧,搓着手说,“今年冬天这么冷,要是没有金国的粮食和棉衣,咱们部落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怕什么!” 另一个矮胖的藏人,语气却很笃定,“有孔雀王国的大师在呢!大师说了,他们有厉害的法术,就算金国不跟咱们合作,就算金国派骑兵来,他们也能挡住!再说了,那些流民本来就是低贱的人,我们自己粮食都不够呢,还得浪费给他们,开什么玩笑?净化他们是应该的,使者大人就是小题大做了。”
“可大师的法术,我怎么没怎么见过?上次部落里的牛羊死了一大片,大师也没保住啊。” 瘦高个小声嘀咕。
“你懂什么!”矮胖的藏人瞪了他一眼,“那是因为牛羊身上的污浊太重,大师的法术还没来得及完全净化!再说了,巴大人都信大师,你还不信?别瞎想了。”
瘦高个不敢再多说,只能跟着矮胖的藏人走进了帐篷。
这些话,刚好被狗子听了个正着。他眼底的寒意更甚看来这巴不仅自己被僧人蒙骗,还把部落里的人也给洗脑了。那些僧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巴这么信任他们?还有,他们说的 “法术”,到底是什么东西?
“走,回金国。”狗子不再停留,催马转身,朝着营地外走去。身后的二牛和十名开窍少年,也纷纷催马跟上,马蹄踏过雪地,留下一串深深的印子,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他们刚才来过这里,只是一场短暂的插曲。
而那座水泥屋子里,巴还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眼神慌乱。直到狗子一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缓过神来,猛地转过身,盯着门口的四个红袍僧人,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