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易打了个哈欠从榻上坐起来，揉着小赵乱糟糟的头发，让俩个侍女服侍他。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目光扫过窗外泛白的天色，忽然一拍大腿。
“哎哟我草，把这茬给忘了！”
这几天老盯着这几个孩子了，此刻才猛然想起，前阵子在安置沛县全家桶的家属时，忽悠了一通吕雉，给她展望了美好的未来，说要给她安排个好去处，结果转头就把人家抛到了脑后。
“这可不行，这实在是不够体面……。”李易嘀咕着套上外衣，趿拉着鞋就往外走，“万一这姑娘气性大，回头黑化提早变成历史上的吕后了怎么办，还是早点把事了了好。”
老王见老板大清早的往外冲，刚要开口问，就见李易已经蹿出了院门，只留下一句“我去上林苑那边转转，早饭不用等我”。
上林苑边缘的安置庄子里，炊烟刚起，带着点潮湿的晨雾还没散尽。吕雉正坐在院门口的石墩上，手里拿着根树枝无意识地划着地面，眉头拧成个疙瘩。
“姐，你别愁了，姐夫他们也是刚被安排出去，等站稳脚跟，肯定会想办法接咱们的。”旁边的吕素端着一碗刚温好的米汤递过来，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日里的细雨。
这姑娘生得是真好看，眉如远黛，目含秋水，鼻梁秀挺，唇瓣是自然的粉润色泽，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里的泉水，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怯生生的善意，让人见了就心生怜惜。此刻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素色布裙，头发简单挽了个髻，却难掩那份独有的清纯温婉。
吕雉接过碗，却没喝，重重叹了口气：“接？他刘季自己能不能在那前站稳脚还两说呢！你说那李易先生也是，前阵子跟我讲得天花乱坠，说什么我将来能有带领新时代的浪潮，可不是一般妇人能比的，结果呢？转头就把我扔在这儿了！”
她越说越气，把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扔：“刘季、樊哙他们倒好，要么去学练兵，要么去巡察大秦，就我跟你俩姑娘家被撂在这安置点，每天除了看孩子就是纳鞋底，这叫什么事啊！”
吕素轻声劝道：“先生或许是忙忘了呢？他庄子上那么多事要管……”
“忙？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吕雉提高了点音量，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初说得那么好听，真要办事了就往后缩，我看他就是觉得咱们女流之辈没用！”
“诽谤啊，这是谁在背后诽谤我呢？”
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吕雉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见李易正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你怎么来了？”吕雉一时有些慌乱，刚才的抱怨被正主听了个正着，脸上有点发烫，连忙站起身，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李易走进院子，目光在姐妹俩身上转了一圈。吕雉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布衫，虽然料子普通，但裁剪得还算合体，衬得她身姿高挑。
这姑娘确实是个美人胚子，眉眼间带着股英气，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柔弱，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很，透着股精明劲儿，只是此刻因为被撞破心事，眼底带着点不自在。
他又看向吕素，这姑娘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耳朵尖都红了。李易心里暗赞一声，这姑娘的气质是真少见，干净得像张白纸，又带着种让人想保护的柔弱感，难怪后来能让易小川那小子记挂那么久。
“怎么，不欢迎？”李易挑了挑眉，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要是再不来，某些人怕是要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吧？”
吕雉脸更红了，嘴硬道：“谁骂你了，我只是……只是在跟素儿说些家常。”
“哦？家常能说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李易故意拖长了语调，见吕雉被噎得说不出话，才笑着摆摆手，“行了不逗你了，这次来是正事。”
他正了正神色，看向姐妹俩：“我庄子上最近收了不少孩子，大的小的都有，过段时间呢，年纪大点、水平足够的，会送去北方历练，或者跟着孔老头学经史策论，将来好出去做事。”
吕雉和吕素都认真听着，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李易继续道：“但不是所有孩子都适合从军当官，有些性子文静的，或者年纪太小的，总不能不管吧？所以我寻思着，得找几个老师，专门教这些孩子识字算数，学点基本的道理。”
他看向两人，目光诚恳了些：“我看你俩都是读过书的，吕雉你性子爽朗，做事有条理，素儿姑娘心细温柔，耐心肯定好，你们俩愿不愿意到我庄子上去当这个老师？”
吕雉愣住了，她没想到李易是来邀请她们去做事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吕素也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
“当老师？”吕雉迟疑地问，“教那些孩子读书？”
“对。”李易点头，“待遇方面你们放心，工资按九卿里头中等的标准给，管吃管住，庄子上的饭菜虽然比不了皇宫，但肯定管饱管好。”
这话一出，吕雉和吕素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九卿中等的俸禄？那可是比郡守还高的待遇！她们就算在沛县家里时，也没见过这么高的工钱。
吕雉的心瞬间活泛起来，但随即又皱起眉：“你说得这么好，该不会有什么圈套吧？”
“你看我像设圈套的人吗？”李易故作委屈，“我李易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在待遇上从不亏待自己人。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点狡黠的笑：“有个条件，你们俩也得跟着学。”
“跟着学？”吕雉更糊涂了，“我们教孩子，怎么还要学？”
“就你们那点学问，教寻常农家孩子还行，教我庄子上的？”李易撇撇嘴，“差远了。”
吕雉顿时不服气了，梗着脖子道：“我怎么就差远了？我爹可是正经请过先生教我读书，各种典籍我不说滚瓜烂熟吧，我至少也都能背，数术方面我也不比账房先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