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把手机扣在桌上，屏幕朝下。他没再看那条变声电话的内容，也没解释为什么要备注红色接口。林夏照做了，发完信息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保险柜的绿灯。
“接下来呢？”她问。
“等。”
就一个字。
二十分钟后，对讲机响了。网安支队报告，西郊变电站地下机房已被控制，现场抓获一名昏迷男子，所有设备完整带回，未触发任何自毁程序。另在主机旁发现一个金属盒，内有三枚微型胶囊，表面刻着军用编号。
齐砚舟点头：“送检。重点查神经毒素残留。”
又过了四十分钟，警方来电，说根据液氮服务器恢复的日志和黑客最后传输的坐标，锁定了跨省运输路线。一辆冷链货车正从江城开往临州，GpS信号多次跳变，车上载有不明药品，极可能就是“c-7x改良型”预演抑制剂。
齐砚舟立刻联系专案组，提供全部数据支持。两小时后，高速交警在省界收费站设卡拦截，特警小队出动。
货车外观普通，印着医药公司标志，保温车厢贴着防震标识。但扫描显示内部有远程信号源，疑似引爆装置。排爆机器人靠近后，发现车底装有压力感应雷，一旦开箱即会引燃车厢内的易燃气体。
齐砚舟远程指挥，让技术人员切断车载电源主线路，再用非金属工具剪断引信。车厢打开后，三层保温箱整齐排列，每箱三十瓶，共三十七箱。瓶身标签清晰写着“c-7x改良型”，生产批号对应张明名下的一家境外制药公司代码。
药被全部扣押，司机当场被捕。审讯中交代，他是受雇于一家中介公司，只知道送货，不清楚内容。但行车记录仪里有一段加密语音，反复播放一句话：“确保齐砚舟上不了手术台。”
与此同时，市局审讯室。
张明坐在铁椅上，双手戴铐，脸色平静。他穿一件白衬衫，袖口熨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像来参加学术会议。
警察把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冷链车、药品瓶、生产代码比对结果。
“认识这些东西吗？”
张明推了推眼镜：“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是医生，不是毒贩。”
“这些药是冲谁去的？”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三天前注销了私人账户？为什么转移房产？为什么让你母亲连夜搬去乡下？”
张明嘴角动了动：“这犯法吗？我想搬家就搬家。”
警察起身离开房间。
十分钟后，齐砚舟走进来。
他没说话，站在单向玻璃前看了张明两秒，然后转身对法医点头。
法医上前搜身，掰开他的嘴检查口腔。突然，镊子夹出一小块黑色残片，藏在臼齿缝隙里。
“找到了。”法医说，“微型胶囊，已经破裂。”
张明猛地挣扎，但被两名警员按住。
“这是什么？”警察问。
“氰化物。”齐砚舟说，“军用级，速效。他早准备好了，只要扛不住就自杀。”
法医立即注射解毒剂，阿托品加纳洛酮双管齐下。张明开始抽搐，额头冒汗，呼吸急促，但意识还在。
半小时后，毒性被压制，他瘫在椅子上，嘴唇发紫。
警察把胶囊残片送去化验，结果显示来源为境外黑市，近三年仅流入国内四例，使用者均为重大案件嫌疑人。
证据链闭合。
但张明仍不认罪。他的律师赶到，声称所有指控都是栽赃，要求撤销羁押。
齐砚舟没走。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病历，封面写着“齐母，肺癌晚期”。
他翻开一页，指着用药记录：“你给我母亲开的抗癌药，成分表里多出一种致幻剂，剂量是正常治疗范围的三倍。”
张明冷笑：“你有证据？”
“有。”齐砚舟说，“药瓶还在，血液检测报告也在。你利用职务之便替换药品，导致患者出现严重精神紊乱，这不是误诊，是谋杀。”
律师打断：“你不能凭一份病历定罪！”
“还有这个。”齐砚舟拿出另一份文件，“dNA比对结果。你父亲，是二十年前市一院心外科医生张建国，因一场手术事故被赵德柱陷害，被迫辞职，半年后跳楼自杀。”
房间里安静了。
张明的脸色变了。
“你一直没改姓，因为改不了。”齐砚舟说，“你母亲靠当护工养你，你考进医学院，就是为了报复那个体系。你恨赵德柱，也恨所有像我这样靠实力上来的人。你觉得我们都是伪君子，觉得整个医疗系统该毁。”
张明咬牙：“你说对了。它早就烂透了。”
“所以你勾结王德发，生产假药；你伪造病历，陷害医生；你在我母亲药里动手脚，就想让我崩溃，再也拿不起手术刀。”
“可你失败了。”齐砚舟盯着他，“因为你低估了一件事——有人愿意为真相拼到底。”
他说完，把dNA报告拍在桌上。
投影仪启动，墙面显示出比对图谱：两条基因链高度吻合，亲缘关系确认为父子。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一道裂痕从顶部蔓延而下，像蛛网般扩散，停在中间。
没人碰它。
空气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警察看着齐砚舟：“还需要继续吗？”
齐砚舟收起病历，放进文件袋。
“不需要了。他现在说不说，都不重要。”
张明被带走前，忽然抬头看他。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他声音沙哑，“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连你妈都没救回来。”
齐砚舟没回头。
走出审讯区，他在一层接待室坐下。窗外雨刚停，天边透出一点光。他手里还拿着那份病历，封面上“用药记录异常”几个字被灯光照得清晰。
他没翻页，也没动。
就像手术前闭眼的那三秒。
走廊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
一名狱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登记本。
“齐医生。”
“有人指名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