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暂停采购是战略考量，可以理解。但我想知道的是生产情况。明尚，我们自己的军工厂，接手了九霄的生产线和全套技术资料后，现在南天门舰队的相关部件，产能和质量达标了吗？”
蓝明尚的额角微微见汗，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龙首直视的目光，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这个……龙首，生产线是高度自动化的，理论上……理论上的复刻没有问题。设备运转也基本正常。”
“基本正常？”龙首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迟疑，“我要听具体数据。良品率是多少？月产能达到预期指标的百分之多少？”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位首长都看向了蓝明尚。
蓝明尚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含糊不过去了：“报告龙首……良品率……目前稳定在百分之六十七左右。月产能……大概达到原定计划的百分之四十。”他说完，立刻补充道，“主要是初期磨合，工人对新设备的操作熟练度不够，工艺参数还在微调优化……”
“百分之六十七的良品率？百分之四十的产能？”龙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每个人都感到了压力，“用了九霄提供的现成生产线，最好的材料，快一个月了，就交出这个成绩单？这恐怕不是一句‘磨合’就能解释的吧？”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又回到蓝明尚身上：“这里面，是技术消化出了问题，还是管理环节出了纰漏？”
蓝明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艰涩地说道：“我们……我们一定加紧排查，尽快解决问题！请组织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龙首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李长庚说道：“长庚啊，让你看笑话了。真是没想到，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反倒弄成了这样。看来这些年发展太快，步子迈得大了，有些人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忘了根本。”
李长庚摆摆手，语气平静，但话里有话：“龙首言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很正常。不过，最近有个朋友跟我说，有些人对我意见不小，说我阻碍了某些人的发展。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我想不如就将琴岛的十六条军用生产线出售给国家，这样，既能加快部队的生产，又能减少对某些人的阻碍。”
龙首听完李长庚的话，脸色沉静，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的节奏变快了些。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几位首长交换着眼神，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龙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向李长庚，眼神复杂，有赞赏，也有几分歉然：“长庚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树大招风，古来有之。九霄走得太快，太超前，挡了一些人的路，碍了一些人的眼，惹来些非议和手脚……唉，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他停顿了后，思量了一下：“也好。既然有些人觉得是这块肥肉惹来了苍蝇，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你的提议，我原则上同意。装备部牵头，尽快完成对生产线的收购。”
龙首的目光转向蓝明尚，语气不容置疑：“明尚，这件事你亲自来办，别再出一些幺蛾子……”他重新看向李长庚，语气放缓了些，“长庚，你说个实在数。”
李长庚几乎没有犹豫，像是早就计算好了：“龙首，各位首长，都是为了大局。十六条线，包括所有的配套技术、工艺数据库以及三个月的过渡期技术支持，打包价五千亿。”
这个数字报出来，连几位见惯大场面的首长眼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这都快占龙国三分之一的军费了，蓝明尚更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但看到龙首平静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龙首沉吟了片刻，五千亿绝非小数目，但联想到那低得可怜的良品率和产能，以及生产线背后所代表的尖端技术和战略价值，这个价格甚至可以说是良心价了。
“好。”龙首一锤定音，“就五千亿。具体过程由明尚负责和九霄集团尽快对接落实。不过，长庚，我也有一个条件。”
李长庚正准备同意，听到龙首还有条件，便又做出倾听的姿态：“龙首您说。”
龙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沉稳地看着李长庚：“五千亿，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那十六条生产线，原地不动，还留在琴岛你们的工厂里。”
这话让包括蓝明尚在内的几人都愣了一下。李长庚也微微挑眉，略显疑惑。
龙首继续解释道：“原因很简单。挪动这些精密设备，拆装、运输、重新调试安装，耗时耗力不说，更重要的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个过程里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导致精度下降甚至设备损坏。我们自己的厂子……目前的磨合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短期内恐怕消化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蓝明尚有些发窘的脸，然后回到李长庚身上：“所以，我的条件是，生产线不搬。国家出资买下，但暂时还是委托九霄代管和运营，人员、管理暂时不变，优先保障军方订单的生产和品质。当然，国家会派驻新的人员进驻学习。”
“同时，为了解决你们扩大产值急需场地的问题，我在琴岛厂区旁边再给你们批一块地，规模只大不小，各项配套政策按最高规格给，用于你们建设新厂房。这样，既保住了现有产能不动摇，又不耽误你们的发展。长庚，你看怎么样？”
李长庚听完，几乎没怎么思考，立刻点头：“行，省事又高效。不过装备生产的原材料我就不管了。就这么办了，龙首英明。”
龙首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那就这么定了。明尚，后续的具体协议，尤其是委托管理和新地块的手续，你亲自跟进，特事特办，尽快落实。”
蓝明尚赶紧应下：“是！保证完成任务！”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结果，至少暂时避免了将那些烫手山芋直接搬回自家院子里可能引发的更大麻烦。
待李长庚离开后，龙首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变得严肃无比。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今天的事，不得外传。荣明你去调查……”
“是，龙首！”，一直在角落里坐着的穆荣明赶忙站起来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