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臻装傻，一脸无辜的说道：“您在说什么呢？不是您叫管事请我上来的吗？”
段成玉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随后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说道：“虞娘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外面砸了我一下午的场子，不就是想来见我吗？”
谢玉臻敛了笑，身子向后仰着，倚靠在椅子上。
“想见您一面真不容易，我也不跟您绕弯子，段老板神通广大，您猜猜，我废了这么大的劲儿，见您是为了什么？”
“若是为了那燕王世子，那娘子还是免开尊口吧，这里是三义城，我也算是半个戎狄人，消息给了你，那我便是通敌叛国。”
谢玉臻轻哼一声，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若真像他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又怎么会以一千两的价格，将消息透露给追影？
“您开个价吧，沈贺昭人在哪儿？”
“既然虞娘子张口，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要五十万两，外加一个人的命。”
“成交！”
谢玉臻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同意。
段成玉诧异：“你就不再议一议价？”
生意人，价格浮高是常事，往下议价才能达到心目中的效果，最后两方都满意。
这虞三娘去凉州不足半年，就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谢玉臻闻言摇头，没了方才针锋相对的样子。
“段老板是实在人，多的那些，便当做谢礼，谢您给身边人行方便了。”
锦绣台的消息都是以重要程度议价，可无论任何消息，都没有低于两万两的，追影出那一千两，和白得个消息是一样的。
虽然这一千两对沈贺昭他们主仆二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哈哈哈哈！”
段成玉蓦地笑出声来，之前眉宇之间那点儿不满之意彻底消散。
“虞娘子爽快，你这朋友，段某交定了！”
谢玉臻也笑了，她朝着小桃勾了勾手指，小桃立马会意，将背着的那沉重的包裹扔到地上，打开包裹就开始数起了银票。
这一幕，看的段成玉嘴角直抽。
他倒是给这事儿忘了，所以她这五十万两，没有一两是出自自己兜里的，甚至还白赚了不少。
小桃数完，恭恭敬敬的将那摞厚重的银票放到段成玉的面前。
包裹里的银票直接少了一半，看上去倒是没有方才那么扎眼了。
银子到手了，段成玉也履行承诺，给出了消息。
“半个月之前，沈世子带了十七人入了这三义城，入城当晚，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暴露了，正巧，是在对面。”
段成玉起身走到正中间的窗子前，往外指了指。
谢玉臻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对面赫然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只是那院子看上去像是许久未曾住人了一样，破破烂烂的，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
谢玉臻看着地面上那一摊摊血迹，心里不由得发紧。
这要受多少伤，死多少人才能将大半个院子都染成暗红色。
沈贺昭……你还好吗？
段成玉继续说道：“双拳难敌四手，对方来势汹汹，一波接着一波的刺客下来，沈世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过幸好，对方要等的人没来，沈世子被生擒后，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要等的人？
谢玉臻敏感的抓住了这个词。
“对方想把他交给别人？是戎狄军中的人？”
也就是说，出手的这个人，并非军中之人，但是其在军中或者官府有相熟的人，所以才会在生擒沈贺昭之后等人来接，而不是直接押往某处。
段成玉声音一顿，点头道：“不错，说起来，你应该听说过这人的名号，戎狄四皇子耶律齐，抓人的正是耶律齐的嫡亲舅舅，方毅。”
“方毅？”
这个名字倒是耳生，之前从未听说过三义城有这号人物。
段成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
“四皇子耶律齐，可以称得上是戎狄悍将。其母妃出身世族，两个哥哥也都是戎狄朝堂要员。
唯独他这个三舅倒是个例外，年幼从商，到如今虽说没有什么名气，但每年产出的银钱倒是不少，耶律齐平日里收拢官员的银子，都是这个三舅出的。”
原来如此。
谢玉臻若有所思，就听见对面之人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方毅此人，心狠手辣，贪得无厌，我这么说或许你不能理解，但你可听说过卓家灭门案？”
青州府，城东卓家灭门案？
谢玉臻吃了一惊，七年前，她曾听人提起过这事儿。
那时候戎狄和大晋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么紧张，甚至开战的地步。
两方通商互市，彼此之间倒腾点稀奇东西，倒是能小赚一笔。
这卓家就是其中佼佼者。
不过卓家崛起不过短短一年，就在一夜之内被灭了门，卓家上下二十一口人，无一幸免。
坊间传闻，卓家之所以会被灭门，是因为无意间从得了一只金蚕蛊，从而引火上身。
据说这金蚕蛊可解万毒，甚至还有修补心脉的功效，得到他，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谢玉臻明白了：“段老板是说，这方毅是便是屠杀卓家一门的真凶。”
段成玉默认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很不好。
“没错，我要你帮我杀了他，你可能做到？”
若是段成玉自己能出手，这方毅早就死了千八百遍了。
只可惜，他暂时不能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尤其是暴露给皇家。
卓兄的仇，他得报，但却不能自己报。
自己等了好几年，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不可否认，他当时自己给追影破了规矩，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他毕竟不是个能自己做主的。
这虞三娘虽为女子，城府却是极深的，手下还养着一帮能打之人无异于是能够帮他杀了方毅的最佳人选。
谢玉臻沉吟片刻，果断点头：“段老板放心，且不说别的，那耶律齐嗜杀成性，没少屠杀我大晋百姓，单论那方毅是他的钱袋子，这人也必须死！”
话虽这么多，但是，真正让谢玉臻上心的，却是那随着卓家灭门之后就再无音讯的金蚕蛊。
万一这金蚕蛊落到了方毅手里呢？
若是能得到此物，那她体内的黄泉引就不用愁了。